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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婉拒了格桑一起吃饭的邀请之后，冯蕙芷又独自回到了住处。

在林芝工作的最后一天，冯蕙芷完成了所有的交接工作，东西也都收拾完了。

只等第二天下午坐车去拉萨，再换乘到阿里。

就在要睡下时，格桑忽然打来电话。

她的语气不像从前那样活泼，带着些许沉重。

“索朗爷爷前些天去世了，明天是吉日，要举行天葬，蕙芷姐姐，你来送送他吗？”

索朗爷爷是他们这一带最长寿的一位老人，前几天在家中安详离世，医疗队还派了人过去吊唁。

格桑这样问了，冯蕙芷当然不会拒绝。

而且她也存了一点私心。

这或许，会是她此生最后一次见桑吉木飞了。

当初对他的爱从一场天葬开始，如今在另一场天葬结束，也算是有始有终……

第二天中午，天葬台上。

湛蓝的天空下，秃鹫盘旋，人人皆双手合十低声诵经，送逝者神魂归于自然。

冯蕙芷站在远处，视线不由得落在一身白色华丽藏袍，戴着天珠项链的桑吉木飞身上。

在藏区，天珠有着特别的含义，象征着对逝者最高的敬意。1

男人垂着眸子，握着佛珠的双手合十诵经。

在最接近天际的地方，圣洁得好似神明。

冯蕙芷用视线一寸寸描摹着他的模样，只想将这一幕永远刻在心底。

也只能是压在心底了。

仪式结束，众人散去。

冯蕙芷下意识走向不远处的桑吉木飞，却见格桑红着眼眶先一步走到他的身边。

她立刻顿住了脚步。

格桑神情低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桑吉木飞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

他似乎在无声轻叹，眼里却带着一丝心疼。

冯蕙芷的心霎时痛到无以复加。

看着几乎要依偎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心中沉闷地好像压了万钧重石。

片刻，她攥紧了手，转身离开。

本想亲口跟他们告别，可眼下……她还是不当那个破坏画面的小丑了。

冯蕙芷回到住处，送她离开的车已经等在了楼下。

她上去拿了行李下来，却被一群藏民拦下了。

他们是得知她要走特意赶过来的，只为给她献上一段段洁白的哈达。

“冯医生，谢谢你这两年为我们看病，教我们知识，祝你一路顺风，扎西德勒。”

他们用不甚标准的普通话，表达着最朴素的情感。

冯蕙芷对上一双双诚挚的眼睛，眼眶一热，泪水顿时模糊了视线。

“谢谢大家，以后还会有更多医疗队的同志来到这里，继续为大家创造更好的医疗卫生环境！”

“大家保重！”

冯蕙芷忍着眼泪，朝他们挥了挥手，转身上了车。

车辆迅速上路，朝着望不到头的远方驶去。

风吹起她的头发，在耀眼的日光中，她看见前方广阔无垠的草原。

想了想，冯蕙芷最后给桑吉木飞发去一条消息。

【那幅唐卡是我送给你和格桑的新婚礼物，婚礼我就不参加了。桑吉木飞，祝你平安幸福，一生顺遂。】

发送成功后，她直接删掉了桑吉木飞和格桑的所有联系方式。

既然决定放下，就不要留恋地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