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看,比起他来明明还差了一点点嘛。
说聪明,也没到逆天,而且那还是以前呢,自从进了一趟苍荒秘境后,简直跟磕了药一样的犯蠢。
这时,小少年已经开始爬树了,因为上央花是不可用法术摘取的,否则热烈的花朵只会瞬间化为灰烬。
神淮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棵上央树,他很有印象,昔日可眼睁睁看着崇明潇洒一跃、折花赠佳人,而那佳人不是别人,正是雀翎,一想到两人的结局,他就有点蛋蛋的纠结,小鬼果然蠢死了,怎么挑的,忒也不吉利。
忽然上央树桠叉间喷出灼热的火焰来,小少年瞬间被吞噬入火,神淮顿时心一紧,没工夫纠结什么有的没的了。
很快火潮褪去,小少年整个人就跟被燎焦了一样,黑扑扑的,一瞬间简直心疼的不行,神淮下意识地就要迈开步子把对方抱回来。
顿了顿才又收回来,告诉自己‘没有危险,不要担心’,考验而已,摘朵定情之花没必要赔命,妖神也犯不着这么坑自家后辈,只是试一试真心罢了,相传是祖凤对祖龙的考验。
这时,小少年回过头朝神淮挥了挥手,喊道:“师兄喜欢哪一朵?”他一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
焦脸白牙什么的,真是丑死了,神淮嫌弃地想着,伸手指了一朵离小少年右手最近的上央花。
小少年眼睛亮晶晶地点了点头,却又继续向上爬去。
神淮:“……”看不懂人指物还是怎么的,现在是又丑又蠢了,可是他无奈地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挺喜欢小少年的。
大概是因为……小少年这么小心翼翼地把他一颗真心拿出来塞他手里,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好像一被拒绝马上就会哭出来一样,他……实在不忍心拒绝啊,果然还是因为自己太善良了吗。
他退后几步,靠着棵树干,从奄奄一息的神魂里取出根灿烂的花枝,枝头的花冠开的热烈,半点不像开了三百多年的样子。
神淮好心情地端详着,好像如今神魂疲惫、脸色苍白的人不是他一样,还有些小烦恼地想着等小少年回来,怎么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小少年会笑得最灿烂呢。
“你是什么人?”忽然,一道冷峻的声音传入耳,神淮瞬间瞳孔一缩,五指紧握,险些把花枝捏碎。
接着站起身,催动自身极限地朝小少年地反方向跑去,可即便如此,也不过几步,就被对方抓住,神识锁定,动弹不了半分。
所幸,已经绕过一棵上央树,来到它的背面,身形被茂密的树冠和粗壮的树干遮挡。
他很清楚在一个妖族化神期老祖面前,那根鹤羽伪装根本不堪一击,只消一眼便能看破,只希望小少年等会儿不要这么快找过来。
“是谁派你来妖界的?”耳边响起沉声问语,好像一把锤子咚地敲击在心脏上一样,无尽的威压,神淮脸色苍白,额角渗出冷汗。
这是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的压力笼罩。
神淮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黑衣人,刀削斧凿般锋利的侧脸,无情而冷酷,就像这个人一样。
这一刻,时隔六十余年,再次面对后荼,神淮发现他的心是奇迹般的平静的,大概所有的怨恨、不甘和愤怒在十几年的不断修炼中都被磨平了吧。
他竟然不只没有失控地质问与动手,还有心情先是考虑到小少年再是露出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来:“我…不知道怎么的就误入妖界了。”
“一派胡言!”后荼表情不变,却骤然加重了施加在神淮身上的压力,“说,究竟来妖界有什么目的?”
这种程度的威压,尤其是二者修为差距还犹如天堑,普通人甚至会忍不住跪下臣服,更别提什么说谎欺骗了。
神淮连忙飞快道:“真的没有半分欺瞒。七日前,我还在苍荒秘境,却误入一个传送阵法,醒来后便在妖界了。”
此言一出,压力骤减。
“传、送、阵、法?”后荼一字一顿道,眉目间带起一片肃杀,却又问道:“那你何必伪装成鹤族?”
神淮心知对方已经信了大半,毕竟他也确实没有说谎,他不禁苦着脸解释道:“前辈,我一个人族怎敢公然现身妖界,这鹤羽还有方法都是师尊以防万一给我的,却万万没想到会用得到。”
后荼大概是信了,转而问道:“那个传送法阵在哪里?”
神淮一副小命保住样子地松了口气:“就在不远处,小子可以带路。”
“带。”
神淮忙不迭走到前面,小心翼翼地带路,后荼把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是故没有人认出他来上前拜见。
神淮走在前面,感觉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复杂,因为他发现……对方变了很多很多,甚至隐隐透着股暴虐的气息,很有点即将走火入魔的味道。
这究竟是改变,还是他从未看清呢?
本来给后荼带路,他是真的松了口气的,因为按他对对方的了解,接受了他的带路,就不会要他的命,如今……他却不敢肯定了。
离那个湖泊越来越近,神淮一路思索着该如何化险为夷,最终忧伤地发现——没有办法,全看后荼心情了。
等到湖泊已经在眼前,神淮停下脚步,恭敬道:“前辈,我醒来后,就在这湖边,且全身湿透,是故怀疑传送阵就在这湖里。”
后荼打量了这湖泊一会儿,忽然开口:“你师承何派?”
忖了一下,因为玄荥的关系,上玄宗与妖界的关系算是还可以,他如实开口:“小子上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