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办马球赛的场地是个极宽广的草场,t因是十一月末,早没了绿色,光秃秃的。
风霜严寒,主办方便筹款扎了帐篷,供观赛休息所用。
这几十个一模一样的白色帐篷树立眼前,顾窈原本信誓旦旦自个儿必定不会迷路,眼下却有些傻眼了。
想了想方才陈元屏与她说过的路线,硬着头皮往前走。
这样七拐八拐,确然见着了个眼熟的人家——却是与她有过争论的曲家太太。
顾窈忆起曲家权势仿似不如魏家,便转身继续,却不防与一人正对上,往后几步才勉强稳住。
她先是垂着眼瞧了那人的脚,是一双男靴。
这倒不妙。
已婚妇人与男子撞上,想也知晓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顾窈微一颔首,只作打过招呼。
可还未走出半步,便听那男子叫道:“窈表妹!”
“……”顾窈瞬时破功,忆起这人,脸僵得近乎要裂开。
裴炆钦啊!倒真是冤家路窄!
在这马球会竟也能碰上他!
经了那回她当众与他撕破脸皮,他竟还敢主动叫她。
顾窈不是个记仇的人,却也只是对着亲近之人,对这等厚颜无耻的小人,她一辈子都能记得。
她皮笑肉不笑,并不应答他,提步就要走,未料被裴炆钦一把抓住手腕。
这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窈表妹,我后悔了。我那日不该那般无礼,若是我再忍耐一些,是不是……还能有机会?”
顾窈眼皮跳了两下,静静地注视他。
她心里实在纳闷,自个儿到底是哪一点惹得他注意了?还做出这般令人作呕的无法割舍的丑态?
裴炆钦心里的花花肠子动了好些天了,好不容易遇上她了,自然要与她搭个话。
他的眼神颇有些热切。
多日不见表妹,她今日身着一身火焰骑装,更显美艳。
若非她嫁的是魏珩,那他必然要将她夺过来。
他既然惹了她的厌恶,今次,便索性让她讨厌到底。蹴鞠会换届在即,顾窈的技术摆在这儿,她若出场便必定会有变数。
他只盼她不要去参与,乱了他的盘算。
篷布后,一女子透过缝隙紧紧地看着正在叙话的两人,眸里泛着寒光。
她方才便瞧见了顾窈,又见一男子鬼鬼祟祟地跟上去,便也偷偷过来。
谁知竟撞见了他们这一对奸人叙旧的情景。
可笑那魏珩还因她屡次在京兆尹大人跟前为难她夫君,等她夫君晓得是因后宅之事惹了对方不快,欲要送礼谢罪,却被拒之门外。
她夫君为迁怒,近来鲜少踏足她的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