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伊始,丹墀上皇帝冷冷睥着底下群臣,问向将将返京的监军太监薛如海:“说说吧,此去边城情况如何?”
薛如海跪在大殿中央,垂答道:“启禀陛下,蓝甄消极抗敌,迫使边城五万将士退守边城。又私通鞑子埋伏在城内,与城外鞑子铁骑里应外合,围歼我朝将士数万人。”
“如此说来,”皇帝双手撑在膝头,探身道:“边城大门是威北将军蓝甄打开的?”
“回陛下,正是。”薛如海抬眸,见皇帝气得面色白,小心补充一句:“蓝甄畏罪自杀前,曾向鞑子缴械投诚。”
“岂有此理!”皇帝捶了把龙椅,恨恨道:“朕把蓝甄这狗贼当作天下第一忠勇之人捧着,他竟以叛国通敌回报朕的信任!实在可恨至极!”
“陛下,”柏清玄高举笏板,从群臣队列里踱步而出,“卑臣以为,蓝甄叛国通敌一事,还需朝廷调查取证后再作论断。”
话音将落,大殿内一片哗然。
“北境防守一向固若金汤,边城此次惨败若非蓝甄故意为之,怎会被鞑子几日之内屠尽全城?”
“是啊,五万将士,岂是说没就没的?”
柏清玄镇定自若,缓声道:“蓝甄若想背叛朝廷,何须死守北境十年?他若想反,该是早几年便反了!”
“话不能这么说,鞑子前几年闹灾损失不小,即便蓝甄投诚,他们也无力南侵。”
“对,这几年北境走私猖獗,指不定就是蓝甄与鞑子私通搞的鬼!”
薛如海见缝插针,“陛下,卑臣离开边城时,原打算羁押蓝甄幼子蓝昊天返京受审。可没承想半路遇上流民闹事,被蓝氏余党劫走了人犯。”
“什么?”皇帝惊得从龙椅上立起,大声质问:“一群食不果腹的流民,如何能在数百士兵的眼皮子底下劫走朝廷钦犯?”
这话问得薛如海一阵战栗,他赶紧叩在地,颤声答道:“卑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磕完头,他又怯怯补充一句:“事之后,卑臣细细查过那帮流民,现几个可疑之人,其中有明远侯本家,甘城鱼家人。”
“嗯?”皇帝挑起眉峰,沉声问道:“既如此,为何不把人犯一道带来殿内审问?”
鱼府的马车在京城西四大街停下,鱼菲然搀着蓝昊天走出车厢。
“小蓝哥哥,这宅子是我用化名费公子买下的。”
她不无骄傲地说道,“从今以后,这里便是我们的家。”
蓝昊天抬眸,门上悬着一块半新的牌匾,刻有“费宅”二字。
“我虽不能陪你一道住下,”鱼菲然推开大门,“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常来看你的。”
蓝昊天周身无力,虚脱得像具尸体,任由鱼菲然带去厢房,安置在床榻上。
“你先躺下休息,”鱼菲然帮他掖好被子,“大夫很快就来。”
她正欲起身,腕间忽被紧紧拽住。
“菲然,”蓝昊天嗓音暗哑,“将军府已经没了,我们、我们的婚事,恐怕也没法……”
“别说了!”
鱼菲然忍住泪意,“你人都在这儿了,还说什么负气话!”
“可我如今这身份,恐怕会连累明远侯府……”
蓝昊天松开手,垂下眼睫,“我不想你们因我受累。”
“小蓝哥哥,”鱼菲然转过身来,一脸哀怨地看着他,“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轻易放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