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琛两颊飞红,想笑又不好意思,坐在那儿咬嘴唇。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是什么意思?进行到哪一步了?伯父伯母知道了吗?”贺叶新见卫琛那不值钱的样子,忍不住连声质问。
“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说不清。他,他对我应该也是一样的。”
可能卫琛自己都不知道,一提到谢庭阙,他脸上就多了层笑意,他本来就好看,笑眼弯弯的样子叫人忍不住同他一起开心。
“什么叫应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没对你做什么吧?”贺叶新和一般人不同,他忍不住泼冷水道。
“上巳节我们互赠了香花。”
那时候贺叶新还在牢里呢,所以不知道。
“互赠香花也不能代表什么。在这世上,一个人并不仅仅是一个人,尤其是他那样的家庭。如果你交出赤忱真心,只能换来部分的他,你愿意吗?”
卫琛坚定地摇头,如果他交付出一颗真心,换不来全部的谢庭阙,那他宁愿不要。
贺叶新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原来他只觉得若是真的两情相悦,那在一起便是,日后出了什么事,携手共度就好。现在冷静下来一细想,越想越觉得不行,他好像已经看到了卫琛以后的结局。
“我俩自小便认识,有些话说出来我也不怕你生气。”贺叶新一点点给卫琛分析,“他如今是炙手可热的会元,四月的殿试,想来也绝对掉不出前三甲,到时等着他的就是平步青云,位极人臣。没了你,他不过多了一段风流韵事,你呢,你有什么?”
这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但卫琛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没了靖宁侯府,他什么也不是。
室内,一片鼻息可闻的寂静,卫琛不再言语,吹熄了灯,和衣躺下。
贺叶新摸黑伸手,碰了碰卫琛的脸,“还以为你哭了。”
“是想哭来着,这不当着你面,没好意思么。”贺叶新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卫琛的诚实。
卫琛把手垫到脸侧,翻身侧对贺叶新,幽幽问:“咱们俩不是同龄吗,和你比起来,怎么感觉我好幼稚啊,还没小虎子厉害呢。”
贺叶新在铭书院见过可爱的小虎子,他笑了笑,“我宁愿不用想这么多,每天只要想三餐吃什么,山茶花什么时候开,哪里适合跑马,夜里做什么美梦。”
“可这样我永远也没法长大。”
“变成自私功利,满心算计的大人有什么好,我倒希望你能永远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大家肯定也都这么想。”贺叶新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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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猪记
转眼到了四月,贺叶新在侯府将养了许久,不敢再继续住下去,他父亲已经差人来问了好几回了。
来时两手空空,去时倒是扛走了几大箱好东西,都是卫琛张罗着送他的补药和古籍。贺叶新很是感动,辞别时没忍住掉了几粒金豆豆,不过那点儿离愁别绪很快就在卫琛的嘲笑声中弥散了。
次日,卫琛伴着滚滚雷声起床,赶在一场雨落下之前踏入学堂。
过几日就要放田假了,出身农户的监生可以回家帮忙种田,为了保证教学的进度统一,祭酒索性给这一帮小子都放了假,不过在那之前,需得通过考学,不然放完假回来还得补考,十分丢人。
因为这几天总是阴沉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雨来,所以这回考学把射、御安排在头天,卫琛在学堂的更衣间换好骑装,就和蒙惟勾肩搭背去了武校场。
到武校场的时候,里面已经站了许多人了。两人在助教那儿领了考号,而后就自发排队去了。武考不似文考那般严肃,所以两人十分自然地开始交头接耳。
“清明祭完祖,打算去哪儿踏青?”蒙惟凑近卫琛和他咬耳朵。
卫琛嫌弃地往前走了两步,“没想好,看样子你有主意了?”
“前些日我大哥灭了一支突厥铁骑,圣上大悦,赐给他一座带温泉的庄子。他远在边疆,无福消受,只好便宜我喽。”
“慎大哥可真厉害,突厥侵扰大殷边境已久,每每朝廷派兵去打,他们便泥鳅一般逃回草原深处,等军队班师回朝,他们又跑出来烧杀抢掠,不胜其烦。”卫琛上一次见蒙慎还是小时候,印象中的蒙慎皮肤黝黑,肩宽腰细,硬汉气质十足,给当时的他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是啊,”他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听说今年万寿节,大哥有机会回京小住几天,我都好久没看见过他了。到时候我要日日和他睡在一起,叫他给我讲大漠上的故事。”蒙惟声音里有掩也掩不住的雀跃,俨然是蒙慎忠诚的拥趸。
“你天天睡慎大哥屋里算怎么回事,你可别耽误人家讨媳妇。”
“嘿,皇帝不急急太监,我大哥的亲事,我爹都没急呢,你倒是着急起来了。”蒙惟好笑道。
两人正回忆着,人群突然一阵骚动,两人顺着方向看过去,就见谢庭阙同几个同窗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过来。他今日着了一件玄色马服,腰间围着浮雕瑞兽铜腰带,头戴白银八宝冠,语言常笑,春风得意。
前不久的殿试,谢庭阙刚取了三甲,如今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传胪唱名将他的名字传得家喻户晓。
回想起那天,卫琛就想笑,他的大伯母素来是雷厉风行,心硬嘴也硬的女人,这样一个人,却在殿试那日不顾仪态脸面,直接跑到宫门口等信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儿子有多厉害。
好在最后卫青阳也不负众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