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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她扭头望去，正看见那男孩被黑色的“烟雾”吞没，一点点消散。而抱着他的妇人只能痛苦地哀求，嘶吼，呼唤男孩的名字，最终眼睁睁地看着他彻底消失。

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吗……楚年眨了下眼，胃里抽着疼。不是恶心，而是痛苦。她又想起了南瑶消失时的场景，那时她也是这般卑微地哀求神明不要带走她的朋友，却无济于事。

“所以你明白了吗？”以斯帖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公主，你是不是见过……”

“是。”楚年对上他的眼眸，“告诉我成因。”

以斯帖沉默了许，视线始终停留在楚年的脸上，似是还在顾虑着什么。恰在这时，那妇人突然冲了过来，跪在以斯帖的脚边哭喊道：“给我枪，给我枪，我要杀了他们，求求你，给我枪！”

以斯帖皱着眉头，只是看着她，没有出声。楚年则惊觉妇人的双眼中翻滚出了黑雾，慌张地看向了以斯帖：“她……”

出乎她意料的是，约翰突然上前一步，从兜里掏出一根针管，趁妇人不备，扎进了她的后颈中。妇人顿时浑身一颤，瘫软在地，但双眼仍睁着，双手哆嗦不停。

“她有家人吗？把她送回家。”约翰环视四周，见无人上前，皱了皱眉，示意身后的几位男子上前，把妇人抬了起来。

以斯帖抱怨了一句：“又浪费了一管针剂。”然后看向了楚年，冲她勾了勾手。

楚年就乖乖跟在他身后回到了黄金的基地上了二楼。这回以斯帖没有拉出黑板，而是坐在桌子上冲她一摊手：“我很惊讶，小公主。你的精神力比我所设想得还要高。”

精神力？这是什么奇幻小说里的设定吗？楚年不置可否，只关心一件事：“那是什么针剂？”

以斯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能让这里冷静下来的药剂。”

镇定剂吗？楚年的声音在颤抖：“你是说，注射镇定剂可以打断死亡的进程？”

以斯帖点了下头：“某种意义上，可以。但这还是要取决于那个人的精神力。”

楚年忽然狠狠按住了自己的心口。一股名为悔恨与愤怒的情绪占据了她的心，令她几乎咬破了嘴唇。

这就是“阈值”吗？应对它的方法竟这么简单？！

“喂！”以斯帖露出一抹慌张，“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在哭？”

楚年说不出话来，静静地站在那无声地哭泣。她终于明白“阈值”是什么了，阈值应该是指这个世界的住民们的精神状态临界点。突破那个临界点，就会被黑雾吞没。

早餐店的老板刘耀祖是因为无法接受这个世界是虚假而精神崩溃，南瑶则是因亲手杀了许槐安而受到了精神冲击。

只是这样，只是因为如此。如果她早些知道“阈值”是什么，她完全能救下南瑶。镇定剂不是很难买，她可以……

“喂！”以斯帖突然狠狠拧住了楚年的耳朵，“小公主！快说话！”

楚年回过神来，推开了他的手，抹干眼泪：“让我静一下。”

以斯帖迟疑地搬了把椅子过来，楚年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阵阵的眩晕令她看不清地面。事到如今，她甚至不知道该恨谁，是恨李朗，恨自己，还是这个世界？好像都没什么意义了。

“谁杀了那个孩子？”她突然问出声，鼻音重到以斯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还能是谁，巴克萨的人。”以斯帖弯着腰仔细观察楚年的表情，“他们给那孩子吃了药，药效也就能维持一个小时左右。药效过了，仅存无几的精神力会令他走向崩溃。这是巴克萨惯用的折磨人的办法。”

“昏迷也不行吗？”楚年忽然察觉到了疑点，“那个男孩当时明明在昏迷状态……”

“不行。”以斯帖面露无奈，“其实我们尚未完全摸清它的成因，只知道它跟人的精神状态有关，但应该还有别的限制条件。约翰怀疑还跟大脑里……什么细胞有关，但条件有限，我们没法深入研究。”

这些话并未减轻楚年的内疚感。她又陷入了沉默。许是因为脸色太难看了，以斯帖难得地说了句“关切”的话：“小公主，你可别死了。”

“我大概是不会死的。”楚年攥了攥发凉的手指，“巴克萨为什么杀那孩子？”

以斯帖哼笑：“雷沙这个人……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雷沙的全名是什么？”楚年在脑海中打开了人物志，“连姓氏的全名。”

以斯帖诧异：“这种事很重要吗？没人知道他叫什么。雷沙这个名字都可能是他的化名。我只知道他原籍是彻肯国人，后来随父亲去了坨底力国，他的叔叔当上了坨底力国的总统。这么说来，雷沙跟你一样，是个东方人……”

“停！”楚年义正严词地说，“这种话对于我们曜国人而言是很严重的人身攻击。”

以斯帖像是松了口气般笑出声：“喂，曜国跟彻肯的那场战争都过去多少代了？啊？我都算不过来了。你们就这么记仇？”

楚年长吐一口气，站了起来，迈着虚浮的脚步走向他：“你去问问刚刚那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如果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有人对她说，巴克萨虽然杀了你的孩子，但是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干嘛这么记仇。你猜她会不会捅你一刀。”

“好吧。”以斯帖耸肩，“可是你这么年轻，应该跟那场战争无关……”

“有关。”楚年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有些仇恨不能被忘记。”

她永远不会忘记南瑶死于她的愚蠢和懦弱。她会带着这份愧疚活下去，赎罪，把这个狗屁世界搅和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