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苦……”
纪明达张口,重复念了一遍。
“是啊!”镜月忙笑道,“再病了又要头晕、头疼,还咳嗽、发冷,还得多吃几天药,可不是吃苦吗?”
“是吃苦……”
纪明达又重复说。
嫁到崔家,是去吃苦。
但她已经不会再嫁去崔家了。
她不用怕……她不用怕……
“别去告诉娘。”纪明达反握住镜月,低声道,“别让娘担心……”
“哎!”镜月终于松了口气,忙答应着,又劝说,“那姑娘快吃了药吧,再不吃就凉了。”
她把药端回来,看着大姑娘自己端过了碗,一饮而尽,苦得皱起眉头,却没拿手边的蜜饯,只漱了漱口。
大姑娘又睡下了。
镜月把空了的药碗交给婆子,关上东厢房的门,才终于有空碰了碰自己的肩膀。
……好疼!
身旁的银月本还想说,大姑娘乖乖吃了药看着倒可怜,便见镜月摸着肩膀皱脸,忙问:“姐姐是伤着了?”
“嘘!”镜月忙令噤声,拉她离门边远了些,说,“什么‘伤着’,被推了一下罢了,过两日就好了。”
太太本就心烦着,她这点子事就别拿出来说了,万一传来传去又闹起来,让老太太和老爷都知道了……吃亏的不还是她吗。
银月也自知失言。但看镜月实在疼得很,她又放心不下,便说:“我看太太这会儿也不用人,咱们快到房里看看,若有不好快上些药,不然也怕耽误出事儿呀。”
“也是。”镜月没推辞。
“快走,我记着冯嬷嬷屋里有治跌打的药……”银月又忙出主意。
她们虽是奴才命,少不了挨骂挨打,到底是人生肉长的,也想好好活这一辈子。
镜月姐姐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没嫁人,若就落下个症候,以后怎么办呢?
别像理国府的如蕙,就算骨头养上,只怕手也做不了精细活了。
如蕙好歹还有温大爷养活,若是她们,嫁了人却不能做针线活计,少了个进项,别说夫家嫌不嫌弃,就是她们自己也不甘心!
回头一想……大姑娘那下推得是不轻啊!
……
午饭前,崔珏赶到安国公府。
安国公恰不在府上,他便只需来见温夫人,又亲口陈明将要远行。
温夫人自是喜欢,有许多勉励的话要说,又叫明遥来相见。
丫鬟报:“二姑娘到了。”人还未至,崔珏已依礼起身相迎。
温夫人便也站起身,扶着丫头的手绕出屏风,笑道:“你们说说话吧,我去躺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