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淡淡瞥了谢闻黎一眼,神情淡漠,嗓音里沁着一丝寒凉,问:“谢明虞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
话音落下,谢闻黎条件反射性地皱了皱眉,本能地有些抗拒。
“是元旦晚会。”他叹了一口气,“剧社贡献了一个节目,你在里面扮演艾丝美拉达。”
程韫双极轻地挑了一下眉梢,顺着他的话立刻回想起那天的情形。
她以为是人多的缘故,才没有见到谢闻黎。
未曾想,他本人并不在场,当时参加元旦晚会观礼的,原来另有其人。
“你没来,发生什么了?”
“或许你还记得,我出国是为了治疗一种家族遗传病么?”谢闻黎发觉自己的喉咙有些滞涩,“那天是我第一次发病。”
他健健康康地长到十六岁,在心悸昏迷前,一直不知道这种病症如同诅咒,流淌在每一代谢家人的血液中。
清醒以后,谢闻黎被严加看管起来,接受心理医生的评估和疏导。
元旦晚会注定是去不成了,他却不想轻易失约。
于是,谢闻黎将主意打到了他的哥哥身上,拜托对方替自己去学校观礼,并在表演结束时,为程韫双送上一束花,以祝贺她演出成功。
事实证明,这是他迄今为止做过的、最令自己后悔的两个决定之一。
彼时,谢明虞答应了。
尽管他回家后告诉谢闻黎,送花的人群太过拥挤,自己没能完成任务,只带回了几张视角清晰的舞台照。
“现在想想,可能我哥半道就把花扔了吧。”
程韫双若有所思,问:“你让他带的是什么样的花?”
“一束淡青色的洋桔梗。”
那就对上了。
她记得当时后台堆满了道贺的捧花,只有一束没有署名。
浅绿色的洋桔梗在一丛红玫和橙黄向日葵间独树一帜,清新得像是初夏落在睫毛上的一缕光。
岁月经年,谢闻黎不抱希望地又问了一遍:“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程韫双没必要骗他。
可惜那会儿不清楚送花的人是谁,交给老宅的阿姨养了一段时日后,随着花期将至,自然地枯败了。
话题渐渐偏离,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中对于某件事的猜测逐渐明晰。
程韫双侧眸看向谢闻黎:“回去吧,今晚的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说着,她从沙发上站起身,眼前却因为久坐而一阵晕眩,谢闻黎伸手扶了她一把。
“我留下,等你睡着了,我就回去。”
“不用。”
程韫双将自己的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伸指点了点大门的方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