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若招呼完最后一位顾客,关门打烊。
耿婳在前台翻着账本,脑袋都要埋进纸页里了。
“掌柜的,该歇歇了,当心眼睛。”
耿婳闻声抬头,眼前人影模糊。过了一会儿,阮若的轮廓稍稍清晰了些。
“我用得着你管?”她冷冷摆了一眼,继续对账。
阮若习以为常,心里暗怼了她几句,然后一颠一颠上楼。
紫殷正好把炖好的鱼端上来。
“好啊,你又偷吃!”阮若撸起袖子,就要打他。
紫殷灵巧地跳到椅子上,放下菜盘,弯起嘴角,“我哪有偷吃。”
阮若粗着嗓子喊:“你不偷吃,鱼眼哪儿去了?”
“留给掌柜的补眼睛。”紫殷语气温和,笑得如沐春风。
阮若干巴巴道:“真的假的,你撒谎怎么办。”
紫殷眼里闪过阴鸷,顷刻掏出腰间短刀,笑嘻嘻说:“怎么办呢,那把说我撒谎的人眼睛挖出来吧。”
阮若吓得浑身不舒服,老实去厨房端菜了。
耿婳的伙计不少,住店的只有阮若和紫殷。
阮若今年十六岁,本是幽州武馆家的庶女,逃婚跑到扬州,花光盘缠到店里打工。耿婳见她有点身手就留她在店里,后来又雇了十七岁的紫殷看场子外加掌勺,他也是店里唯一的小厮。
半个时辰后,耿婳提裙施施然上楼,坐到主位。
紫殷做的菜肴丰盛,都是她爱吃的鱼肉、鱼粥,为了迎合她的口味,一滴辣油都没放。
直到她动筷子,饿了一下午的阮若和紫殷才敢夹菜。
“掌柜的,这是给您的鱼眼,还有菠菜,可以醒目。”紫殷只管给耿婳夹菜。
阮若斜眼看他。回回吃饭都是这番舔狗姿态,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好你自己吧。掌柜的哪有空搭理你?”
耿婳对美食有多热情,就对他俩有多冷淡。她仔细吃着鱼,鲜少说话。店里生意红火,她又有开新店的打算,即使闲下来也是思虑公事,没空闲聊乱侃。
紫殷和阮若却你一句我一句说个没完。
“掌柜的真有你的,一出新品流水就翻了一番。”阮若笑嘻嘻说。
紫殷对她露出阴沉的笑:“你在惦记提成吧。”
阮若心虚地摆了他一眼。
紫殷殷勤夹菜,“掌柜的别太累了,店里生意兴隆,实在不行就多招几个杂役。”
他本来想劝耿婳招个账房,可知道她重利又多疑,肯定不愿交出财政大权。
“那怎么行!”阮若不干了,“我这么机灵的人在,干嘛要找外人?”
一见她炸毛,紫殷乐得更欢了:“这不要开新店,不多招点人怎么忙得过来?”
销售提成和工钱挂钩,阮若怎会愿意外人竞争。他一语中的,阮若被戳中心思,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