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怪我喝了杀死你的汤药,是你爹爹不要你了,娘亲也没办法。要怪就去怪他好啦。”
“娘亲没给你烧纸,因为没有钱买。你现在先不要慌,我马上去陪你。然后带你去找外婆和熹微,我们一家人一起过日子……”
耿婳叨叨完,双腿伸进井壁,刚要纵身一跳,却被石子打中后颈。
她扭头往后望,看到墙头上一个模糊的少年。
因为常常熬夜赶工给魏巍做靴,她的目力变得极差。明明隔得不远,她却看不清来人。
听声音倒是熟悉,应该是伍听肆。
墙头上,翘腿坐着个高马尾少年,正把玩着手中小石块。
伍听肆道:“婳婳,好久不见!”
“小肆哥哥?”
耿婳摸着后颈,颓靡的精神因疼痛恢复了几分清明。
伍听肆一跃而下,朝她走来:“喂喂喂,这么快就想走?你对得起我嘛你。”
她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他从井边拉了回来。
几月未见,她素面朝天,憔悴清瘦,之前的爽朗和明快被这深宅后院磨了个干干净净。
“那天你回府后没了音信。我实在联系不上你,后来我爹有急事命我回扬州,刚忙清那边就回来找你了。”
“说说吧,发生了些啥。”
024
耿婳把监禁到有孕再到小产的事前前后后倾诉了个干干净净。
说完,她呼出一口浊气,发泄后深重的怨念消了大半。她经历了一切,也顺便看淡了一切,已经大彻大悟,没必要为凡尘之事操心了。
伍听肆听完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合后。
他擦掉笑出来的泪花,来了一句:“就、就这?”
她所经历的身心之痛,到了他这里却成了一句云淡风轻的玩味。
耿婳知道他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伍听肆从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经历人心险恶的江湖,追名逐利的生意场。在他看来,深宅大院里的钩心斗角根本上不了高台盘。
伍听肆带她躲进无人的角落,席地而坐,就跟小时候一样。伍听肆肆意妄为得躺在一方草地上,翘腿支头。
他问:“刚刚是想寻死?”
耿婳环抱双膝,回道:“嗯。感觉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去找娘亲她们,一了百了。”
伍听肆笑道:“你娘亲要是知道你当下这蠢样儿,恐怕要被气活过来。”
他又道:“她们肯定不想你这样,你又何必轻生。”
“可是我真的好想她们呀,阴阳相隔见不到,真的好痛苦。”耿婳抓着头嘟囔着,“在人间什么都没有了,你说我还活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