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春可就难过了,山里什么都没有,只能靠讨来的吃食过活。
冯巧儿手脚麻利地把碗筷放进刷干净的大锅里,盖好锅盖,跑出去收拾他娘从府里讨回来的吃食。
“娘,这回油都是黑的,不会是泔水桶里淘出来的吧?”粮和肉她都能忍,只忍不了脏兮兮的猪油。
姜舒月听着冯巧儿的抱怨,越发坚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巧儿,你把银子拿给常妈妈,看看能不能去庄头家再买些吃食。”
这些银子她本来打算先修房子,也好招待印公子吃饭,赚点钱扩大再生产。
印公子这人虽然危险,喜欢动手动脚,绝对是从前姜舒月敬而远之的对象,可现在的生活,根本没有给她清高的资本。
她需要钱换粮食填饱肚子,需要钱改善居住环境,筹建梦寐以求的农场。
她太需要钱了,奈何现实留给她的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山,和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
即便血脉觉醒,能够轻易发现人参之类的宝贝,可这具孱弱的身体别说翻山越岭,在平地走上几步都喘。
今日若没有印公子的兄弟帮忙,便是挖到野山参,也不可能这么快出手。
二十两银子,对印公子兄弟可能只是一顿饭钱,但对于像她这样的贫苦百姓,是十年都攒不下的一笔巨款。
让常妈妈带着野山参到城里出售,一次可能没问题,时间长了会不会被有心人盯上,真的很难说。
处在小冰河期最冷的时候,种地靠天吃饭,只会越发艰难。在民生维艰的年代,道德的约束往往很薄弱。
她们这个小院没有男人,又在田庄边缘,贫穷才是最好的保护色。
在她有能力自保之前,必须低调。
与别有用心的陌生人相比,还是原主的老朋友印公子更可靠些。
不过原主娘家不给力,她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谈赚钱太早。
还是想办法,先将这个严冬熬过去再说吧。
野山参值钱,常妈妈知道,可那是在药铺里。没法子倒腾出大山,什么也不值钱了。
刚进门的时候听巧儿说姑娘挖到野山参,常妈妈惊讶归惊讶,并没多想。挖到山参能卖给谁,左不过是庄头一家,顶破天换点吃食罢了。
这会儿听说还有银子,常妈妈再一次变身瞪眼的金鱼。当她将碎银子拿到手中,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得有十几两吧。
以现在的粮价,够她们三个人好吃好喝过上一年多了。若是再搭配些粗粮和野菜,吃三年都不成问题。
种菜
“野山参卖给谁了,得这许多银子?”常妈妈目瞪口呆地问
姜舒月挖山参卖山参的时候,冯巧儿一直在昏迷,等她准备做饭时,冯巧儿才醒。
印公子的手下非常有分寸,真就只是让冯巧儿晕了一会儿,醒来照样活蹦乱跳。
冯巧儿拿到银子,问也不问直接跑去庄头家换吃食,回来就闷头做饭炖肉,连那包点心都不惦记了。
不过姜舒月相信冯巧儿,超强的逻辑自洽能力让她说什么都像是那么回事。
再加上冯巧儿年纪小,长得憨厚,很容易建立信任感。
听常妈妈问起,姜舒月看向冯巧儿,冯巧儿果然接话:“卖给印公子了!印公子人好,给的价钱也公道!”
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常妈妈知道这个印公子,是个大善人,经常拿点心接济她们,不求回报。
从姜舒月穿越,到卖野山参赚钱,其中所有不合理的地方,全都被冯巧儿超强的逻辑自洽能力给抹平了。
常妈妈也不是个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毕竟在温饱面前,什么都是浮云。
借粮没有,买粮就有了。常妈妈拿钱过去的时候,左婆子忙前忙后,别提多热情了,给的还是友情价,比城里粮铺便宜许多。
不为别的,主要是今年左婆子打算给左宝树娶媳妇。娶媳妇就要给彩礼,彩礼只有粮食可不行,还要拿银子。
左家有粮食,奈何将粮食挑出山太费劲儿,倒不如便宜点卖给常妈妈。
银子是常妈妈揣过去的,粮食却是左宝树带人挑过来的。挑粮食进门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了拿着小镐在刨地的冯巧儿,和站在旁边教冯巧儿刨地的姜舒月。
“不用刨得太深,表层浮土就行。”姜舒月才站一会儿已经累了,回身往灶屋走,倚在灶屋的门框上说话。
左宝树惊喜地将目光移到姜舒月身上,他不敢跟姜舒月说话,只回头问常妈妈:“姑娘这是……全好了?”
常妈妈敷衍地“啊”了一声,催促他带人把粮食搬到厢房,然后扶着腰将人送走,片刻都未停留。
早知道姑娘能好,她何必拿热脸去贴左婆子的冷屁股。现在可好,左宝树看上了姑娘,一瞧见眼睛都有些挪不开。
送走左宝树,常妈妈笑吟吟将银子还给姜舒月,姜舒月没接:“钱您拿着,往后缺什么直接买就成。”
姑娘是她奶大的,以后还要嫁给她儿子做媳妇,钱给她拿着也行,左右都是一家人。
温饱的问题暂时解决了,姜舒月开始琢磨赚钱的营生。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常妈妈见冯巧儿像模像样地拿着小镐翻土,忍不住问。
姜舒月含笑卖了一个关子:“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又问:“让您买的东西都有吗?”
常妈妈笑着说有,让冯巧儿将厢房里买的杂物都拿进灶屋。
姜舒月坐在锅台上检查,两个柳条编的带孔小筐,两个木盆,几块粗纱布,和一包菜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