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同伴们在呼唤着他的名字,他们回来了吗?
蜷缩在地上的神明挣扎着撑开酸痛的眼皮,其实和闭着一样只有黑暗。他几乎有些力不从心地勉强放出神识,下意识四下张望——
一片空旷。
周围和他刚来的时候一样,一个人影也没有。
是梦么
那一点细微的希望像海面上搜救船的灯光,远远地闪烁了一下,又消失在黑夜里。而他沉在水里,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向相反的方向驶去。
想来有点可笑,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还在奢望救赎吗?
一个患上幽闭恐惧症的人,还能奢望自己有个家吗?
唐三,你难道不是在自作自受吗?
哈,你活该啊。
他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喉咙里挣出的声音嘶哑怪异,陌生得不像他自己的。明明还笑着,眼泪和鲜血却一起从眼眶里涌出,布满了脸庞。
他无比想要倒回时间,去把那个决定叛逃的唐三的头拧下来,然后去向他们解释一切,可是
不可能了。
他终于没能放过自己。也曾试图改变,也曾犹豫不决,可是对感情的的恐惧到底还是压倒了渴望。
毕竟,他一生都没能走出那场大雨。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再有。
长期生活在黑暗里的生物总是怕见太阳的,就像喜阴的植物见光后就要枯萎,哪怕人们都认为阳光有益。
唐三把自己蜷缩得更紧了,空洞的双眼如同木偶。
好在,可以解脱了。
错觉似的,地面摇晃了一下,然后防护罩剧烈地抖动起来
怨灵!
平心而论,该做的他都做了,能决断的也都决断了,总该安安心心休息一下了。只要他一死,怨灵自然不会再去侵扰大神圈,没什么好管的。
可唐三又突然想到,怨灵群就像蝗虫,很有可能还是会本能地奔着能量强度高的地方,而新世界的阈值还是有点高,万一
好吧,如果命运是注定的,那多抗争一点也没什么用;但他要是真能替大神圈消除一些隐患,那还不妨拿这条早晚要死的命拼一拼。
反正都做了那么多了。
反正他们也不会知道。
反正再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反正他已经无所谓。
蓝发的神明艰难地扶着桌子站起来,以神识替代视觉观察了一下外部情况:防护罩不容乐观,外围域层摇摇欲坠,空间更是千疮百孔,密密麻麻的诡异生物爬满天空,简直让人要犯密集恐惧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