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玩不屑地哼了声,正待调侃,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突然从旁边经过,吸引去他的注意力。
这种车子看起来至多就值个十几万,大街上到处都是,很难引起人们的特别注意。可李玩就不同了,他见识的多了,一看就知道这车另有乾坤,里里外外都经过了特殊改装。
黑色轿车停在不远的一座大厦前,一个30岁左右男人正好在两个助理模样的年轻男子的拥护下走出大门,进到车内。
天气正好,万里无云,午间的阳光将明暗两面切割得分明。李玩看清楚那人的脸,浑身像是触了电般骤然一僵。
“停车。”他突然喊道。
“这个路段不能停车。”蒙之一回答。
“我他妈叫你停车!快停车!”李玩吼道,而后干脆降下车窗,挺身钻出车外,强大的惯性让他在路面上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滚,接着他双腿同时一跃,跨过了疾驰而来的一辆车子,然后像条滑不溜湫的泥鳅混进了人群里。
饶是冷静如蒙之一,也不禁被他这一举动惊了一跳,可若是现在停车去追,恐怕立刻会被后面来不及剎车的车子追尾,到时候小流氓的爱车可就不止擦伤这点程度了。
所幸几秒钟后就是红灯,他连忙踩下剎车,掀开车门循着李玩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只可惜那几秒已经让他失了先机,放眼望去,茫茫人流,哪还有李玩半点踪影。
蒙之一知道李玩若是想刻意甩掉谁便没谁追得上,于是干脆不追了,把车停到路边,就在车里等着。
他等得无趣,打开音响听歌,一个柔和的男声配合悠扬的曲调在车厢内回响。
“月儿静,风儿轻,树叶儿遮窗棂呀;蛐蛐儿,叫铮铮儿,好一把琴弦儿声……”
歌词听着像是哄小孩子睡觉的摇篮曲,跟现在许多重金属的流行歌曲截然不同,让人不禁联想到七八十年代的乡下,月明星疏,风吹树摇,土房内,母亲一面摇着扇子一面哼着歌儿哄孩子睡觉,灯影幢幢,豆大的油灯燃烧得哔啵作响,母亲摇扇的剪影映射在窗前,就像旷野里一尊永不停转的风车。
这首歌是李玩自己录的,有时候坐车累了困了,他便让蒙之一放来听。
几分钟后,歌曲结束,蒙之一按上一曲,把模式调成单曲重复,反复地听。
也不知听到多少遍,李玩突然从外面打开车门疾奔而入。他一进来就躺倒在后面一排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一路狂奔回来的。
蒙之一从后视镜里都能看到从他身上蒸腾出的热气,但他什么都没问,关掉音响,直接发动车子,回家。
一路无话。
车子驶进莫家的庭院时,李玩突然坐起身来,声音平静:“今天的事,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你去做什么了?”蒙之一问他。两人视线在后视镜里相碰,几秒后,李玩挪开眼,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被他看到了。”
“接下来呢?”
“没有接下来。”
蒙之一沉默片刻,又道:“你这样,早晚害死你自己。”
李玩把头埋进膝盖里,不置一词。
101文盲要念书
几日后,莫格办完正事从缅甸回来,正好遇上竞标的事儿,便又忙得连家也没顾得上回就火急火燎赶去公司。
等忙得差不多了,收尾的一些琐碎小事莫格直接交给助理们去处理。一得了空他才开始考虑家里的事儿,想起这几天来还没跟李玩通过一次电话,不禁暗暗责怪自己疏忽,决定亲自去李玩的办公室看看。
到了地方却没见着人,听人事部经理报告说,李玩已经两天没来公司了。莫格听后也没太在意,想来李玩本就不适合干这一行,在家呆着他反而更放心。
他打了个电话回去询问情况,那头是焦美仁在接听,说玩少爷吃得好睡得香,身体倍儿棒,精神倍儿足,就是嗓子哑了,又不肯让医生瞧。
莫格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锋利眉峰紧蹙,问:“是不是感冒了?严不严重?你们这是怎么照顾人的?”
那头的焦美仁听他语气骤变,吓得说话都有点支支吾吾,心说果然无论何时先生都不太待见她。
“玩少爷没……没有别的症状,就,就只是嗓子有点哑,我想应该……”
莫格已经不想听她解释,说了声“好了我知道了”便挂掉电话,转身快步离开办公室,通知司机即刻去备车。
回到家,听说李玩正在睡觉,他便啥都顾不上做就急匆匆上楼去了。快步走进卧室,见棉被下鼓起的一个小山包,缩在床中央,看上去就小小的一团。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轻轻掀开被子,露出一张被捂得酡红的小脸,纤长浓密的睫毛细颤着,如停落花间的蝴蝶。忍不住伸手去碰那粉嫩的皮肤,触感细腻仿佛世上最上等的丝绸,又温暖柔软如初生婴儿。
莫格这几日紧绷而疲惫的心瞬间变得柔软起来。他倾下半个身体虚伏在熟睡的人身上,轻声去唤:“玩玩,醒一醒。”
李玩躺着一动不动,像是睡死过去了。莫格知道他早就醒了,或者一直都醒着,只是不想搭理自己才装睡,估计是在气他这几天没打电话回家。
两人僵持了会儿,莫格起身坐到床边,按了按太阳穴,片刻后才又道:“你别生我的气了,我没联系你是我不对,我道歉,可我也是没办法。”
半晌听不到回应,他低下头,沉默着,而后突然开口:“这几天,我很想你。”说完顿觉脸上有点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