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把水壶拿近了观察,这些虫子究竟是什么?
它们从伤者身上拿走的是什么?
为什么长顺街和吉祥路总是发生车祸?频发的车祸跟这些小虫有关系么?
纪云很想去长顺街和吉祥路交叉口看一看,说不定能在现场找到更多线索。
小元不同意,“做好准备前我们暂时不能去。不管车祸是不是和这些虫子有关,造出虫子的人可比金芃芃难对付多了。你你最好赶快回家,因为我就要沉睡了。”
这些虫子绝非自然所生,是有人用禁术造出的。
也就是说,这道衰世界也有类似修士的人。
虫子从活人身上掠夺的东西绝对不寻常,很可能与人性命有关,不然,为何虫子从刚才那名伤者身上扛着收获离去后,伤医官就遗憾宣布他死亡了?
造出这种虫子的人,绝非良善之辈。
这个世界比她最初认为的要凶险。
小元目前神魂伤势好了不到一成,纪云还是个动不动就吐的小绒鸡,她们去了能干什么?不客气地说,去了就是找死。
她再次感到眩晕,知道自己即将陷入沉睡,厉声命令道:“先回家!如果遇到坏人,你就按我刚才教你法子一指弹死!”
“弹死?”纪云急了,“一定会弹死么?不是说调低功率了么?”
可小元已经不再回应她了。
纪云咽了咽口水,给自己打气,“宁见法官不见法医。再说,监控也只能看到我动了动手指,对吧?谁听说过空气比枪能伤人的,对吧?”
傍晚六七点时的云海市像一头刚刚苏醒的巨兽,一盏盏灯接连亮起,和淡紫色天空边缘的金色晚霞融和,街道上,车辆里,人们脸上,都暗暗流动着一种松弛疲惫的气息。
浑身紧绷的纪云和这种松弛疲惫的气氛格格不入。
纪云害怕这些可怕的虫子会偷偷要开水壶逃走,两手紧紧握着水壶,不时查看一下。
走出医院的路上,虫子们猛然间像是不在乎灵气会不会弄疼它们了,一起拼命朝瓶壁上撞,撞得纪云的心脏跟着乱跳,照小元的方法又在瓶子外裹了一层灵气。
不断撞击掌心的水壶,周围丝丝缕缕的恶气,不远处又传来救护车的呼啸,似乎能听到伤者的惨叫,纪云不停给自己打气,别怕,别怕!你现在已经是能随手一弹就打烂花坛的人了,遇到坏人就弹指神通!没事,哪怕查监控都看不出来和你有关。
走到公交车站时她猛地向后转了九十度,从医院大门走出来的一路上她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时不时就猛回头,但是这一次依旧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全是行色匆匆的陌生人。
纪云对自己说,san值狂跌的后遗症就是疑神疑鬼。不过这样挺好,在小元醒来之前她要一直保持这个警惕状态。她今天表现得实在太弱鸡太无能了,但愿小元别太嫌弃她。
没等多久车来了,纪云刷卡上车,人满为患的车厢这时反而让她有了些安全感。
车上的人太多了,她好不容易抓住一截扶手站稳。
公交车缓慢行驶出站,纪云突然间又有被人注视的感觉,她看向车窗外,车站两块广告牌的缝隙间一和她穿同样校服的高个少年一闪而过。
她急忙回头,可车窗外车水马龙,人潮汹涌,人影早不见了。
谁说你不重要
小元醒来时纪云正趴在书桌上做题。
她急忙问,“那些虫子怎么样了?没咬破水壶跑出来吧?”
纪云赶快拿出水壶,“一个都没跑,还在不停打转呢。”
在台灯的光下,小虫子的外壳泛着金属光泽,那种紫黑色显得更加邪性了,它们和蚂蚁差不多大小,但腹部更扁,分不出兵蚁工蚁,全都长着三对足,嘴上有一对黑色钳子似的螯,从伤患身上啃掉的东西的就是这对螯。
真是越看越恶心。
被灵气困在瓶中后它们仍旧不肯放下衔着的东西,顽强地在水壶里打转,想要逃出去,但从伤患身上啃来的东西渐渐失去了那层朦胧的光晕,像不知名文字和动物的形状逐渐模糊,像溶化了,有彩色小亮点的光芒也越来越黯淡。
小元盯着这些小亮点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这些东西是什么——正是凡人的气运、天资和寿数啊!也就是俗称的福禄寿。
纪云好奇极了,“难道每个人的气运天资寿命是一出生就注定的?”她又修正自己的问法,“难道真的有‘命运’‘命数’?”
小元淡淡道,“当然。一个人出生时父母是谁已经注定,那么此人相貌身姿、身体强健与否,能不能受到良好照顾和教育,与谁为敌与谁为友……甚至婚配对象都可能多多少少注定了,这些,不就是命数?”
纪云不认同,“那每个人自己的意愿和经历呢?命运难道不是自己创造的?不是也有性格决定命运的说法?”
小元认真想了想,反问:“那你所说的‘性格’又是什么决定的?”
两人讨论一番,纪云最终不得不接受小元的看法,比起个人因素,社会环境显然更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比如,两个同时来到世上的婴儿,一个出生在战乱地区,一个出生在和平国家,两人的命运在出生那一刻已经大致注定了。
纪云又默默思索了许久,对小元说:“我一定要去我妈妈出事的路口看一看。我有种直觉,我妈妈很可能和今天那些车祸伤者一样,遇到的不是意外。如果那些小虫子叼走的真是福运寿命,那么就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制造车祸,要抢走别人的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