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真用最真挚的语气,抛出最理智的话语。
“兰珍在宫中数年,殿下从不因我是司军之女看轻,反而照顾有加。兰珍一直心怀感激。可殿下是身负戒律契的神宫中人,未来更是神宫之主。兰珍不想您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最后有悖戒律,遭契约反噬。”
“兰珍年纪小不懂事,有些事可能处理不当。既然今日殿下问起,便说个清楚。兰珍心中无人,也不愿嫁人,只愿宫中事毕,回家守着司军府过点闲云野鹤的日子。殿下肩负大容安危,责任重愈千金,别再为兰珍操心了。”
长长一段,字字清晰,落在洛尘耳里,重点不过四个字。
心中无人。
好个沈兰珍,居然说自己心中无人。
内心剧痛。
这些年难道是他会错意?
也是,不能娶妻不能亲近,他有什么资格问她心意?
可他从小循规蹈矩,只有面前人是他心之所系,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例外和念想,再不道明心迹他要疯了。
洛尘一笑,有自嘲,也有破釜沉舟的快意:“过去总没机会说清,今日得沈部像直言,也不瞒你。”
他眼神坚定下来,撤去心头缠绕多年自我束缚的藤蔓,露出坚毅不折的本性来。
“我当然知道自己神官身份,原该活得木知木觉,什么情感都不该有,可我总想要你知道,这些年我实心系于你,过去如此,现下如此,未来仍将如此。”
这话说得毫无转圜余地,真是直抒胸臆。
见沈兰珍神情震惊,洛尘也不知道她是真不明白,还是被这番话给镇住了,眸光深深,继续道:“我没想越界半步,也从不奢求回应。你出嫁,我自送上祝福;你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我也不阻你,只求你日日顺遂事事顺心。但人生且长无法预测,将来遇上无法解决之事,望你不生芥蒂尽管找我,无论何时何事,帮到你我自开心。就一条,别再躲我了行不行?”
栖真傻傻站着,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是她估错了吗?
照她理解,洛尘和兰珍的感情再浓也得深藏心底。完全没可能的事,何必说破呢?而且以洛尘素来隐忍的心性,怎会如此冲动?
可原来…那竟是一份深到连传统、身份、性命都无法阻止的感情了?
栖真抿唇,欲言又止。
代替真正的沈兰珍站在洛尘面前,亲耳听见这个芝兰玉树的男人不求回报的真挚告白,她是感动的,很感动。
沈兰珍啊沈兰珍,得天地间如此真情,得这样一个男人全副心神牵挂于你,你何其有幸!
栖真端端正正行了个礼:“殿下一番情谊,兰珍无以为报,在此谢过了。”
又看着洛尘笑道:“只是最后一条,照兰珍看,这些日子倒是神官长大人躲我躲得更勤快些呢。”
她道谢、玩笑,看似轻松,就是不回应。是狠的。洛尘只好跟着微笑,心里难受至极,总盼她再说些什么,却听她清了清嗓:“兰珍不求姻缘,不过真想去那姻缘洞看一看,趁天色未晚先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