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追,便走了小半个时辰,望着眼前?熟悉的院落,平日里她偶尔也会来水镜台,不过鲜少再入这后院。
入目的院子已经被重新修缮过,那些曾被夜珩挖走的桂树也被人重新种下,廊亭下多种了几株芍药,清凉的夜里暗香隐隐浮动,带走了多余的情绪。
一盘热腾的桂花糕放在庭中的石桌上,素凉靠近,预感自己跟错了人。
小姑娘并没有?客气,坐下后执起?碟上的筷子,就?夹了一块糕点,送到嘴里。
熟悉的味道中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香,或许他们并不知?道,这糕点入了口,即便做法工序丝毫不差,她依旧能辨别二者的不同?。
“公主这般毫无戒心,真当所有?人都跟草民一样良善吗?”
那人从假山后走出,依旧是往年风华的模样,青衣不减雅韵,眼角眉梢间的沉稳并不影响他出口便是打趣之言,熟稔戏谑信手拈来。
“期年不见,大祭司手艺退步了。”素凉指着想金黄灿灿的点心,“是不是路上耽搁,蒸得稍微久了一些。”
元化低声?笑了笑,从容走到素凉跟前?,“谁让公主差点跟丢,草民时时牵挂,还得估着距离,时间便长了些,委实有?些累。”
一见面就?被嘲笑了,素凉抿了抿唇,敛下睫毛。
元化被她这副认真反思的模样逗乐了,“公主伸手。”
素凉抬眸,随后乖乖地将手放在桌上。
一条丝帕附上,元化浅浅地搭了个脉,那双潋滟多情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凝重。
“没有?怀孕。”素凉明白他的意图,但自己的身子她也清楚。
收回手,见他若有?所思,素凉道:“这一年多王爷找了许多人给?我补身子,功夫倒是懈怠了。”
元化眼尾微扬,黑眸中难掩戏谑,“在戏台之上,久未相见的两人,第一句总是会语出关心,道对方消瘦,今日与公主相逢,草民却实难违心说出这番戏文。”
说她胖了!
素凉悠悠瞥了他一眼,秀眉微蹙,“其实王爷从未提起?过子嗣,他总说再过两年,是我私下里在偷偷准备着,还悄悄寻了秘方。”
“所以公主夜里出去看诊?”元化了然,随后又想到一事,“那‘壹’是怎么回事?草民可听说,水镜台那幅画被公主当众悬挂,声?誉可损失了不少。”
素凉想着,就?觉着心口闷闷的,那日在皇宫里见到的小皇子,跟个糯米团子似得,粘着自己奶声?奶气地叫“婶婶”,真想偷走啊……
“师父说,让我听王爷的,还是先补补,现?在不宜有?孕,我当时心情不太好?,想着白天看到的假画,就?……”
“就?鉴了半个多月的假画?”元化忍俊不禁,“公主的这口气撒得真长,倒是苦了黑市上的贩夫。”
素凉斜睨了他一眼。
“摄政王善后的方式一如?既往地狠,这几日下狱的怕是要上千了。”
京都动荡太大,快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上一次夜珩清除幽国?的奸细网的动静都没这次大。
夜里的清风被靠墙几棵的桂树挡了大半,斑驳的光影透过枝叶间的空隙落在地上,星碎的就?像是久未拾过的话语,零零散散,稀疏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