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低头不语,她能感觉到有两道强大的灵气正在迅速靠近,千秋岁自然也不会不知。但她却仍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执着发问:“为什么?”
哪里有那许多为什么?她同样也想问为什么。
“或许……魔尊此时,犹如大梦初醒,梦境与现实之间……”
“我不是傻子。”千秋岁冷冷道,“你最好不要再搪塞我。”
无双退后一步,手中长剑发出阵阵嗡鸣,“魔尊也不必纡尊降贵。”
千秋岁笑了一笑,还待说什么,那两名修者业已现身,拱手作礼,“魔尊别来无恙。”
“你们还敢来。”千秋岁面无表情。
辟尘宗主道:“还望魔尊勿怪,虽是不请自来,却还不同往日,我等并无冒犯之意,今见魔尊归来无恙,这便也放心告辞了。”
“我说话从来算数。”千秋岁轻哼一声,“今日家门不幸,无暇待客。以后……也是一样。”
她有这话,便是一切如旧。辟尘宗主神色便也缓和下来。
然则千秋岁视线在无双身上一转,忽而又道:“你若愿意留下,我……”
无双自觉那两位宗主的目光也往这边看来,心中也不知有几多思绪,上天忽而仿佛听着她其中一道心声,大门突然被人重重拍响,“师姐!”
无双倏地转头。
千秋岁话音一顿,冷冷哼得一声,衣袖一摆,笼起地上的三人,刹那间人已不见。
无双默然片刻方才回身,向二人执晚辈礼,“见过两位宗主。”
琉璃谷主仿佛毫无所觉,只是含笑打量她,“挺有元气,挺不错,我家宝月可以放心了。”
辟尘宗主则道:“此间事了,回去看看你师傅。”
无双一一应下,两人也有事在身不可久留,又再叫过重霄叮嘱几句便就离去。
疏星这才近前,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得一句:“师姐。”
无双对她笑笑,“没事了。”
疏星点一点头,再点一点头,又望着无双叫道:“师姐。”
无双只得答应着:“我在。”心道这才多久没见,怎么这个素来乖觉的师妹竟也有些魔怔起来?
重霄知趣地没去打扰她师姐妹两个,直到两人相顾无言,方才出声道:“方寸天……便是那懵懂未开的小孩儿,没与道友在一处?眉间有道血线的那个。”
--------------------
“你们……”她们怎会晓得方寸天?她们几时见过那娃娃?电光火石间无双想明白,“她让她等的人,是你们。”
饶是疏星再有百般聪颖,一时之间也听不懂她这没头没尾的半句话,“什么?”
无双只摇摇头,心情复杂地看了疏星一眼。原来师妹也跟着进了那秘境,只怕还是与千秋岁一道。但彼时彼刻,师妹如何竟在雪域?
“当时情势紧急,没有带她同去。”她原以为千秋岁心中有数,谁晓得竟会是安顿给疏星她们,更不会晓得她两人并没跟着进了那第二个秘境。话说回来,既然霜天晓角已是神销魂散,那秘境之事,不如便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莫要再引人追根究底才好。
但……如今天地茫茫,却往哪里寻回那神智未开的小娃?
鹤冲天应当晓得,她也是自那第二个秘境出去。但一来她未必肯开口,二来要问,那须得经千秋岁的手。不过……那小娃身上魔气甚重,她去向安危如何,该是千秋岁要关心的罢?
重霄却道:“原是如此,不过那孩子心智懵懂,浑然若一张白纸,就怕闹出事来,反为不美。”
无双不觉心生惭愧。将那小娃一个扔在外头也不知有几天几夜,说不准还放她独自应对鹤冲天。不对,她定是见着了鹤冲天,她不会当真出事罢?但鹤冲天那时形同凡人,应当……不至于罢?
“只是当时匆忙,也没留下表记,一时之间难以晓得下落。”
疏星有些诧异,师姐行事竟会这般不周详么?师姐向来对后辈爱护有加……当时情形,得是何等危急!
无双看师妹眼神变化,不知她心中所思,但觉隐隐不安,“怎么?”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疏星稍敛心神,讲起方寸天来历,“魔尊曾渡她一缕血气,想来该是有所感应。”
讲完只见无双定定瞧着她,“八千修罗,师妹诚然长进了。”疏星言语间已是颇多遮掩,无双却如何听不出来,原来这两人还兀自来闯那时的雪域!师妹也就罢了,重霄居然还跟着一起。但,易地而处……自也容不得师妹有半点差池。但……哎。
疏星忽地背上一寒,“师姐,我并非……我只是……”
无双伸手拍拍她肩,并没多言,转身先向重霄郑重一礼,“多谢道友回护之恩,无双谨记于心,日后若有差遣,绝不推辞。”
重霄连忙还礼,“道友言重了,都是道家门生,本当守望相助,何况疏星师妹也是……全赖师妹聪颖,一路有惊无险。”瞧着无双神色,终于补多一句,“不过真要说,也多亏魔尊加以援手。”
可不是,原来还欠了师妹救命之恩。无双心绪陈杂。便是那日相救有其私心,但结果总是受人恩惠,何况若非有她,只怕师妹真个会折在雪域。她不该……她为何……那原不值得计较。
疏星道:“师姐,现下真相大白,原来都是桂枝香几个搞出的阴谋诡计,不如咱们同往清净天拜会?一来多谢魔尊恩义,二来也问得方寸天下落。只不过……不晓得魔尊肯不肯见咱们。”
千秋岁肯不肯无双不晓得,她只晓得自己是不肯的,“只怕不易。当年两家约定秋毫无犯,今日种种虽由小人生事而起,但毕竟嫌隙已存,贸然前去,就怕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