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想理人,就看见她将祛寒汤喝下。
可床、榻、桌椅旁均无人。
长渡心下微急,上前两步,终是隔着布帘,望见了道隐约的影子。
头身、肩臂。
温热水氤氲出的热气。
她…在沐浴?
长渡瞳孔地震,他吓得退后两步,“啪”得一声关了门。
隔着楼下阶梯,似有人声鼎沸,可三楼太过安静,绷直的手臂、微凸的青筋连带着因低头而落下的散发,都平白的给喘息声蒙上层压抑的、暧昧的氛围。
长渡缓了缓气。
他突然想到,她刚才一动不动。
为何一动不动?
若是她还醒着,听到他这般关她的门,定是要气恼一番。
长渡手指痉挛般的动了动,他张了张唇,想喊竺叶,可大脑一时卡壳,他竟忘了应该如何喊竺叶的名字。
他平常是怎么喊她的。
他平常好像没有喊过她。
长渡手指发颤,喉结上下滚动,艰难的吐出她的名字:“竺、叶。”
可屋内的姑娘没有应声。
长渡半捂着面,竟是再说不出一句话,他的手指微微痉挛着。
他想开门。
他就只看一眼。
客栈里的房间大同小异,旁边是张床榻,桌椅,浴桶就放在不远处,以帘子隔开,肩臂的影子落在布帘上面。
长渡垂首:“竺叶。”
她依旧没有应声。
他边走边喊她,本来不算熟悉的两字到了最后熟悉得字正腔圆,很是流畅,直至走到了布帘处,她依旧没出声。
共三十七步。
他强迫自己乱想,从出生年月至此,脑袋乱糟糟的,连屏气凝神都做不到,直至手指摸到了布料时。
他脑海里突然冒出句话。
——刚才你留了五十四颗泪珠。
泪珠是无色透明的。
水珠亦是,连泡在水中的肩臂亦是。
长渡迅速垂了眼帘,喉结上下滚动,胸廓上下起伏,他又喊了声“竺叶”,可她依旧没应声。
长渡心中竟生出些惶然感,他一时连“男女大防”四个字都忘记如何去写,几步走到竺叶面前,下意识的伸手触了触鼻息。
她在水中,睡着了。
啼笑皆非感。
长渡茫然的抓住木桶边缘,因水雾深重,他的眼睫处浮现层水汽,水雾朦胧下,柔软的、白皙的、更为分明。
长渡下意识伸手用白布覆面,他轻声道:“竺叶,你已经快泡…两个时辰了。”
少女似是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