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诉身子微侧着,与枕清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他盯着枕清看了好一会儿,反问道:“就如同上一世?”
被仇恨所蒙蔽,含恨而终?
枕清离火堆远,依稀能借着月光看清江诉现在的模样。
一身清冽寒芒。
她突然笑了,那笑容并不是高兴,反倒有些无奈。
“所以你觉得我上一世走得很可悲吗?那还不是多亏江侍郎袖手旁观。”枕清曾居高位,最喜欢猜测旁人最重视什么,也知道说出什么话,扎人最痛。
果然,江诉沉默了。
锋利的言语,枕清从未落过下风,可这一次,枕清也没觉得自己赢。
虽然这话让江诉听得难受,但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大概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良久后,江诉抬起眸子,安安静静地凝视她,“那时候的你,真的想求我帮你吗?”
声音平静到听不到一丝波澜起伏。
但在枕清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浪花,像是一颗巨大石头猛地投入湖中,直叫人胸口发闷。
而江诉那双平静幽深的眸子,似乎变成了这里最冰冷的风,在此时此刻无孔不入,刮过她每一寸皮肤,撞进她心底的每一个地方,而枕清所有的心思和算计,在他面前,无处遁寻。
她自以为永远都不会被人知道的事情,被江诉发现了。
血淋淋的。
将她撞得面目全非。
月皎惊鸟晓无迹(三)
夜晚深沉,乌云遮挡住了大片的光彩,看不出一星半点的亮色。枕清全身上下都有着巨大的痛楚,身上极为寒冷,就连心也跟着下坠。
她这人向来不喜欢对亲近的人撒谎,也不屑于说谎。
的确,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江诉会帮她,也没有选择过江诉。
“没有。”她不自然地说,“我从未想选择你,我只想你永远记住我。”
枕清的声音很轻,虽然被痛折磨到疲软,可喉咙间发出的声音柔而不弱,甚至还能听到里边夹杂这意味不明的清冷。
乌云在冷风过后,轻轻吹开了一点光彩。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中开始冰封后,又被解冻。
不是旁人的原因,而是她自己的心需要她自己去接受。
“江诉,我从来都不是个道德高尚的好人。”
这件事,江诉从一开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