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内情的人都以为是江诉放弃了她,只有她自己的心才知道,其实她也从未选择过江诉。
上一世跪坐在江诉桌案前的那一夜,即使江诉答应了,她也不会跟着江诉一道,更何况她知道江诉不会答应,所以她坏心眼地要江诉一辈子都记着她,而她也会用此原因来说恨他。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他,又为什么去见他,那大抵是因为,她真的想他了。
此后的万般利益,她一直选了最便捷的那条路。
一面可以护住自己的至交好友和隐秘爱人,另一面和张宣晟虚以委蛇。
是真的讨厌吗?
她在乎的东西不多,可是到了最后,她一件都没有得到,明明步步为营,却失去了所有的真心实意。
她最怨恨和释怀的人,是她自己。
“上一世虽然杀了你,但你也活不了几日。至于从前过往的隐瞒、利用、欺骗、亏欠,就散在这一滩血迹中,你不欠我了。”枕清松开满手是血的匕首,声音怔然一落。
枕清低垂眼睫,瞳孔映着倒下的张宣晟,她面容姣好,彼时更像是冷眼旁观、无情无爱的神仙。
张宣晟看着她冷漠的神色,如坠深渊。
最后,他听见她在说:“从此,我们互不相欠,再见就是陌路人。”
雨过青衫添晴色(七)
屋外雨潺潺,风急如高浪。
急风骤雨间,门扉猛地被打开。
浓重的血腥味传到外边,所有人看到枕清强硬清冷的神态,再转向倒在血泊中的张宣晟,才察觉到这雨丝竟然这般凉,仿佛把所有人都拉到岁暮天寒里。
周犹看到张宣晟,双目猩红,顾不得其他,恶狠狠地瞪了枕清一眼,也顾不得仇羌的动作,当即甩开仇羌的手朝屋内跑去,慌忙捂住张宣晟汩汩流出血的伤口,朝外怒道。
“还不去给我找郎中,要是他死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枕清听到周犹的暴怒声,忽而觉得背后有一道森寒朝她来,正想要转头,仇羌先她一步踹飞了要偷袭的那人。
闷哼声响,那人吐出了一大口血。
可见力道之大。
她缓缓回身,看向方才偷袭的那人,再转向面如鬼剎,死死盯着她的周犹。
她神态轻蔑,冷冷微笑,只和身旁的仇羌道:“走吧。”
那冷笑沾了多少嘲讽和不屑,只有周犹知道。
那是她的势在必得,这是他的不自量力。
可周犹想不明白,为什么张宣晟会知道,是不是因为枕清提前知道,把消息传给张宣晟,从而进阶到再次杀了张宣晟。
仇羌会反水,理应是他给的银两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