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天空!杀了天空!为了至冬的百姓!为了我们的女皇!!
“长,官、,我们已经……咳,哈啊——帮您破、开了封锁——呜呕…,您,您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去帮助女皇大人,长官,,啊…啊……好痛…不要……”
——长官,别回头,向前冲!咳…不要看我们!我们不会死,我们都是至冬人,我们只会死在冰冷的雪原,天空从来不是我们的归宿!”
“长官,你要活下去,只要你记住我们,”
——我们从未牺牲。我们便是英雄。
……!!
达达利亚从梦境中惊醒。
他猛抬右手,大口喘息,浑身颤抖。
而摩拉克斯正握着达达利亚的右手,扭身看着青年。
比起梦境,方才的体验,更像是深处的记忆被迫重现。达达利亚一时有些愣神,他只记得自己握着属下的手,听他咳血,讲话,然后,看他被天理的诅咒化作石块,凝固,哀嚎,碎裂……再然后,自己不断向前跑,向前跑,踏过所有弟兄的残肢,尸体,终于来到了女皇和天空的神座面前,接着,接着……
“你还好吗,达达利亚?”摩拉克斯扶住达达利亚颤抖不已的肩膀。
达达利亚回过神,却没能发出声音。我还好吗?如此简单的问题,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青年一直在告诫自己,要用最轻松的态度,对待天空岛上的经历。再壮烈的失败,也不过是既定的结局,而一切的一切,都会被自己用一场盛大的战斗顺利解决。
可是梦境不会骗人。人类记忆最深处的恐惧,愤怒,绝望,从来都不会骗人。好是什么?不好是什么?他的至冬,他的家人,他的兄弟,他的女皇大人……那场战斗的最后,他一直不肯回忆的过去,他们的生命,他们的死亡,他们的未来……
最后的最后,在被女皇大人推下天空的瞬间,女皇大人的性命,至冬国所有人的性命……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冬妮娅,安东,托克……他们,
“…啊、”达达利亚刚一张嘴,便再也无法发声。
半晌,神明抬手,轻轻揩去青年流下的泪水。
“看来,是很糟糕的梦境。”说着,摩拉克斯用掌心轻拍达达利亚的脸颊:“清醒一点,已经没事了。稍等,我喂你喝药。”
留云为达达利亚准备的三副珍药早已煮好,一直在小锅里温着,以免降温,失了药性。摩拉克斯盛了一碗,拿起调羹,放在嘴边碰了碰,确认药性温和,适合人类,才端过来,坐回达达利亚身边。
大概有仙家法术加持,加之璃月万物皆可入药,这副汤药的颜色十分微妙。说黄不黄,说绿不绿,甚至还带了点紫色的荧光。刚从噩梦中醒来的达达利亚惊魂未定,只一瞥那碗中之物,就不很想喝,紧紧抿着嘴。
“哦,此药不苦。留云见你是罗剎人,特意从理水处取了些琥牢甘草,虽多加一味,但反而让药性温和,不妨事的。”摩拉克斯把调羹往前递了递。
僵持片刻,达达利亚还是张开嘴巴,乖乖地喝了一口。
好在璃月医术的确可信,此药虽颜色怪异,可甫一咽下,达达利亚立刻感到一股暖流直通身体,带着淡淡的仙力游遍全身,很快便驱走了血管里挥之不去的恶寒。
“……谢谢。”达达利亚低声说。
“有效便好。”见达达利亚神色和缓些许,摩拉克斯再盛一勺,放在嘴边轻轻一碰,感到温度合适,再递过去:“这本是为夜叉调制,专门抵御邪魔侵蚀的烈药。不过,留云心细,早已为你把药性减缓了不少,如今看来,的确合适。待你明日身体好些,不妨亲自向她道谢。”
把小小一碗药都喝进肚子,达达利亚感到轻松了不少。之前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没有了,青年长舒一口气,半卧着靠向床头,难得地沉默。
达达利亚不说,摩拉克斯也就不问。神明不再扭着身子工作,而是坐直身体,专心致志地批起折子。夜深了,大殿的灯火已被灭去大半,只留一盏桌上小烛,将祂的侧颜映得暖黄一片。深棕色的笔杆在摩拉克斯的手中停停动动,归终送他的研墨机巧也沙沙地工作不停。这场批阅,似乎还要很久。
一双手握向了摩拉克斯的脖颈。
嘎达。嘎达。达达利亚皱起眉,感觉自己并不是在按摩一个人类的颈肩,而是在盘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好在摩拉克斯的笔触也没有受此影响,神明并不回头:
“好些了吗?”摩拉克斯的声音轻轻。
“嗯……谢谢。”达达利亚应道。夜深了,空荡荡的寝殿只他二人,但青年的声音依旧很轻,夜晚有让万物安静下来的魔力:
“我好像……又昏过去了。这次也是因为奥赛尔吗?”
“是。奥赛尔乃漩涡之魔神,本是外海之物,其性情乖戾孤僻,实力更是深秘难测。自其出没云来海域,我未曾见其与任何魔神有过交流,也不曾见祂为任何人类提供庇护。但想必,祂早已投身这场战争,否则不会如此频繁地出现。至于瑶光滩这片海域的旧主,大概早已被其斩杀吞噬,而你今日去清理的那些海兽,正一群是失去首领,不愿归顺之物,不得已,才跑来陆地,寻求庇护…”
摩拉克斯说着,又以笔着墨,并不停歇:“诚然,我未想到奥赛尔的势力已经扩张至此。你今日击杀海中之物过多,又没有在天黑之前赶回服药,难免会受到奥赛尔的影响。”
“原来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达达利亚轻笑一声,转而捏向摩拉克斯的肩膀:“要解除诅咒,把奥赛尔杀了就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