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所以,抓紧时间吧。”
——沉玉谷。
虽说在千年之后,沉玉谷成为了璃月的一部分——但至少现在,这里的建筑和归离集大有不同。
所谓碧水如玉,白墙如壁;青砖黛瓦,马头高墙;再加上冠绝提瓦特的碧水三雕,即一砖一木一石,无一不可拿来琢磨,形状……可谓雕梁画栋之最好的诠释,无愧于温润清越,沉玉水乡。
达达利亚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一路上眼睛瞪得老大,左顾右看;摩拉克斯则更淡定一些,也或许是祂又戴上了那副沉重的面具,只是向前,直到看见玉谷的女主人。
女主人让出一步,丝竹奏响。摩拉克斯与达达利亚一同入殿。
几名人类躲在大殿外侧,看着二人进殿,各个深色凝重。摩拉克斯他们是认识的,那是归离集的君王,威名赫赫的岩之魔神,也是主上的盟友;但摩拉克斯身旁的那一位……
“这便是那个罗剎人了?果真和主上说的一样,摩拉克斯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
“真的要对他动手吗?但,我们不是盟友吗…”
“天下局势这般,魔神自相残杀,谁和谁会是长久的朋友?主上好不容易下了决断,我们这些人听令便是。那罗剎小子也是个扎手的,盯紧点,莫要多言了。”
——席间。
记忆中,摩拉克斯即使设宴,也很少命人以舞乐相伴,想来魔神与魔神间并不相同。达达利亚坐在侍卫的席上,听着丝竹琴音,看来者为他摆上山笋,豆腐,炖鸽,蜜芋……再配上三只茶团,最后添一勺酒,如此精致的一餐便算齐了。
的确是和归离集不太一样的吃食。达达利亚微笑着冲来人说了声谢谢。不像是归离集人的口音,斟酒者不由得抬头,对上青年深蓝色的双眼,脸颊一红。
“…罗剎美酒虽好,但沉玉佳酿更烈…还望客人,切莫贪杯。”
只留一句,斟酒者微微欠身,快步退下了。
达达利亚看向酒杯,又看向摩拉克斯——但摩拉克斯并没有看自己。
他在于沉玉谷的女主人交谈。
“您是说沉玉谷以东的魔神吗…这个,我也有所察觉。祂开始行动了,却并不是和海上的那一位。”
“哦?”摩拉克斯微微蹙眉,这个结论是他没有想到的,“所以,阁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说到这里,女主人微微一笑,并不急于回答:“比起这个,我倒想问,岩之魔神的意思又是什么呢?您来这里,是只与盟友佳节相聚?向我借兵?亦或是拨出人力,将防御工程修得更结实一些?”
“既然那位魔神已经开始联合其他魔神,那么你我二人合力对抗,想必是最合理的。”
“可,何必说是‘你我’二人呢。归离集上,众仙云集,还有哈艮图斯,马科修斯,以及你,岩之魔神,摩拉克斯……有三位魔神出手,难道还怕无法击退那只敢藏于深山之中,始终不肯冒头的鼠辈吗?”
觥筹交错间,二位魔神的谈话声不大,似乎有意让舞乐声掩盖,但达达利亚依旧能够听清。原来,这位女性魔神不愿出兵。他不禁看向摩拉克斯,但神明并没有十分意外的反应。
“原来如此。所以,这便是你选择退回归终的盟约之礼的意思吗。”摩拉克斯握着酒杯,波澜不惊:“竟不想,这天下,除了人类,竟有不遵守契约的魔神。”
“不,并非不守契约,摩拉克斯,您错怪我。与归离集共筑防御工程,分享物资,齐练精兵,这些我都答应过哈艮图斯,也都做到了。只是以我之兵力,自保尚可,却实在做不到为您分忧。如今您势力鼎盛,是归离之主,就连那若陀龙王都收于麾下……您又何须我的子民,替你冲锋,为你陷阵?”
“即使那些魔神…祂们的第一个目标是你,也不在乎?”摩拉克斯声音低沉。
可女主人只是轻笑一声,似乎早已料到。
“自然。祂们的目标当然会是沉玉谷。那么,你会允许祂们得到沉玉谷吗,摩拉克斯?”
“沉玉谷背靠大湖,乃万水之源。那几位来自深海的魔神若能占据此处,可谓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但祂们得到了这里,下一步又会如何?这里奔流不停的泉水,最终又将涌向何方呢?我们魔神或许不惧滔天的洪水,但人类呢?你的子民呢?”
“——就算是为了归离集,你…又能对沉玉谷的窘境,袖手旁观吗?”
沉默。
席间舞乐不停,臣民们交谈不止,但摩拉克斯和沉玉谷的魔神相互对视,一言不发。
“我懂了。”摩拉克斯将酒杯放下,定定地看着这位魔神:“你之所言不虚,我亦能够理解。但你的确背弃了盟约,这一点,我们都已明晰。”
“又如何呢。你要现在就杀了我吗,摩拉克斯?我知道你没有让哈艮图斯来见我,便已料到我的意思。可我并非没有后手。你若放过我,除了出兵,其他我都会依旧照做,直到我们兵戎相见的那一天。只是我的子民,我的战士,今后,都不会为归离集而战,只会为沉玉谷而战。”
“当然,也会为杀死你而战。”女主人的声音似乎有些发抖,但她努力地撑住了。
“你是想坐收渔翁之利。”摩拉克斯轻笑一声,“可,真会如此吗?”
达达利亚听到了这句话。他已经踮起后脚,准备起身,就待摩拉克斯一声令下,便可以将这场说不通的宴会搅得天翻地覆。
忽然,一阵低沉的鲸鸣掠过他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