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荣应下。
“父王和大哥在府中吗?”宋芜又问。
阿荣点头:“在,近日王爷和大世子看起来紧张兮兮的,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让人去写帖子,我去见见父王。”
宋展这几天也老实了,不怎么出去玩,偶尔跑来他青梧院坐坐,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院子里,说是父王让他读书。
看起来像是在避风头一样。
宋芜到旗王书房外,让人进去禀告了。
作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显眼包世子,他们不管自己也是正常的,任谁也不会想到便宜皇叔会有过继他的想法吧。
“进来。”书房里,旗王沉闷有些烦躁的声音传来。
宋芜抬脚进去,书房里只有旗王一个人,看起来神色有些疲惫,桌上有一堆废折子。
他低着头,没看宋芜,还在自顾自地写着什么。
宋芜走过去,扫一眼狼狈的父亲,蹲下身,拿起一个折子看了一眼。
内容跟过继太子有关,意思是他的三个儿子都没有这个想法。
父亲想要把用这种方式他们三个给摘出去。
“父王也知道了过继一事?”宋芜问。
问的有些废话,旗王每天都要上朝,虽然是亲兄弟,但宋季柳很信任旗王,旗王也是个忠君之人。
他知道的,可比宋芜知道的多了。
听三儿子宋芜提起这事,旗王宋季远有些惊讶,抬起头来将他打量一番,问:“你怎么知道的?我让你大哥不要告诉你们了。”
宋芜答:“杨执说的。”
“杨执……”旗王喃喃。
宋芜:“范云瑾的订婚帖恐怕不止送到了我手里,父王应该也收到了吧?”
旗王点头:“是。”
“不瞒父王,范云瑾的婚事就是儿子撮合的。”宋芜说,“荣国公夫人想要我做出头鸟,但我不如她的意,偏偏让范云瑾跟心上人成亲了。圣上的男皇后还没尘埃落定,范云瑾先做这个出头鸟,定会有人在订婚宴上做什么手脚的。”
旗王沉默下去。
许久,他问:“过继一事,难不成是圣上想要立皇后的意思?”
宋芜笑笑:“有了太子,群臣难以用子嗣来胁迫圣上。他想立皇后,自然就更近一步。”
旗王却紧皱眉头。
于理,娶男皇后于??礼法不合,绝对不可能,毕竟礼不可废;于情呢,作为圣上的亲大哥,宋季远也不同意让他娶一个男人,更何况这人还是圣上。
所以这许多年的男皇后之争,宋季远一直都是反对的立场。
“父王,为臣忠君,自是要为主君排忧解难。”宋芜劝道,“圣上喜欢,这皇后立便立了。”
旗王脸色不佳:“你如何懂?圣上,那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自古以来,圣上思国优民,他的一切都不只是他自己。皇后是巩固江山之本,国之主母,怎么能如此草率就定下呢。”
宋芜不可置否:“孩儿知道,父王跟荣国公范大人一样,认为子嗣为重,男婚女嫁天经地义。但孩儿既然帮了范云瑾,就自然有孩儿的一套道理。”
旗王抬起头来。
他这个三儿子,从前恃宠而骄无法无天,‘小霸王’的名头都已经挂了那么多年了,这几个月变了那么多,他不是傻子,也看得出来。
眼前的‘宋芜’,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宋芜’了,再说,宋芜一开始也不加掩饰他的性格区别。
“宋芜,朝堂之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他直接叫了全名,神色淡淡,没有多余的情感。
从一开始的欣慰他有所改变,到如今切切实实的怀疑,有理有据的辩词,旗王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宋芜知道他是猜到什么了,心中却没有什么紧张之感。
变成‘宋芜’已经这么久了,说忙于公务,但闲暇时间,他跟这个父亲交流也少。
感情称不上,敬重也有,但是因为原主才敬重。
“王爷目光短浅,没曾想到更长远的以后。”宋芜变了称呼,“只要圣上一日不死,这天下就还是圣上的天下。”
“放肆!”宋季远蹭地一下站起身来,猛拍桌子,俨然被他直接出口一个‘死’字给惊到了,“你敢口出狂言!”
宋芜面不改色:“若是今日圣上在此,我也还是会这么说。王爷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杨执手握权势只手遮天,圣上还是想将兵权交给他吗?”
宋季远一哽,话阻在喉咙口,深吸一口气,又给压了回去。
慢悠悠地又坐回去,抬眼看着宋芜,问:“为何?”
“我早与王爷说过。”宋芜淡淡说,“杨执一心想要兵权,您不愿意给,目的是他权力大。而他不愿意给您兵权,是忌惮您亲王身份。可这些,圣上从来都没表态过。”
“圣上给予杨执权力,给予王爷您实权官职甚至是兵权,都是因为一句话:用人不疑。圣上比其他君王少了些猜疑,能人他用,不是因为他蠢,而是他有足够的能力控制住这些权臣亲王。”
“恐怕远不止表面上的兄友弟恭和忘年好友一层关系吧?”宋芜继续笑,“杨执是圣上的忘年交,他信任杨执的人品,权力至上却从未有过逾矩之事,那是因为他自信能够掌控杨执。王爷也一样。”
旗王冷哼着反驳:“巧舌如簧罢了!自信?自信有的时候能够害死他!”
“不会的。”宋芜眯眼笑,慢悠悠走到旗王面前,“圣上手上捏着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手段,他能掌控着王爷的忠心,也能掌控杨执的野心。这一点,我也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