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珩轻嗤出声:“你这句话我记下来,等你老婆跑了别找我哭。”
来美国的第二天,书悦领着“律师助理”的身份现场上任。
江斯淮说的不错,他还真不是来美国度假的,堆的满满地工作计划,几乎从闹钟响铃的第一秒,他就自律起身,完成一整天的工作。
书悦打开自己为蜜月旅行准备的花花绿绿小裙子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她找了一件深黑色的大衣勉强当作工作服,又找江斯淮借了一件白衬衫,宽大的衬衫下摆被她塞进裤腰,幸好是冬天,在里面塞两件羊绒衫刚好保暖。
书悦快速收拾好自己,画了个五分钟速成妆,江斯淮在旁边的穿衣镜前打领带,她闲的无聊,找了另外一根在手里随意地绕。
温莎结,她见过每天早上林碧蔓给书衡君打领结。
书悦拉长手里的领带,眯着眼比划着不远处江斯淮的身影,
江斯淮打完领带走过来,他穿着最简单不过的搭配,西装大衣,深黑色的哑光皮鞋在地板砖上发出清脆的落地声。
朝她慢条斯理走过来,插着兜俯下身问,“你在想什么?”
书悦冷不丁被他吓了一条,手里的领带蓦然拉紧,离他的脖颈仅有寸尺距离。
这场景很像某种凶杀案作案的前奏。
书悦顺着说下去:“在想如果现在勒死你,是算情杀还是工作恩怨。”
“被丈夫冷落家暴的可怜妻子和蜜月期被迫加班的牛马打工人,不知道哪一重身份更容易被辩护。”
江斯淮轻笑出声,感受到她早起的浓浓怨气。
他低下头轻轻吻在了她眼角,很有耐心地哄她,“等这个吻结束,才是上班时间。”
书悦扔掉了领带,倒是很有上班的自觉,她拉开了和江斯淮的一段距离,感受他刚刚吻下来湿濡的凉意。
有些心猿意马的想,如果是在夏天,他的吻是否又会带有盛夏的炽热呢?
江斯淮带上了门,他走在她右侧的位置,清润的嗓音落下,像是在安抚她。
“走吧,请你吃早餐,顺便喝一杯咖啡。”
从香气馥郁的咖啡厅走出来,书悦端着一杯澳白走进了那家从外表就看上去富丽堂皇的欧式古堡。
她暗自咂舌,感叹江斯淮客户群体的豪气程度无与伦比。
摁响门铃,江斯淮说明来意,领着书悦一起走进去。
等候的间隙,书悦感受到这栋别墅里佣人的目光频频看向她,她不自然地拉了拉衣服袖口,难道她看起来没有江斯淮专业?
她一个实习菜鸟也没接过这么大的委托单啊。
等了五分钟,一位年约三十的男人走出来,拎着一个a4大小的文件夹,开始和江斯淮讲述具体情况。
书悦抱着笔记本电脑在旁边记录相关情况,这个男人姓周,代表他的妹妹来向江斯淮委托这个案子。
她的妹妹是中国人,父亲从事跨境金融工作,有多项海外资产,例如纽约本地房产、理财型保险还有金融债券。
在离世前立下遗嘱,确立由妹妹继承父亲的全部遗产,但遭到了家族里其他亲戚的反对,所以希望能由江斯淮代理这个官司,完成财产继承。
江斯淮问:“遗嘱的形式是什么样的?”
“口头遗嘱,不过有三位见证人在现场。”这位姓周的人顿了下继续说,“当时情况紧急,老爷子说完以后就被推进了急救室,后来没救过来。”
“在危机情况下有见证人的口头遗嘱不需要公证也有一定的法律效力。”江斯淮目光压下来,“如果这么简单,我想你不必来找我。”
“是啊,就是没那么简单。”周先生脸上露出苦笑,“那三位见证人,两位是家族里极有声望的长辈,剩下一位是公司的董事。家族里的长辈担心我妹妹一个女孩儿管不了那么大的家业,不同意这样的遗嘱分配。”
“实不相瞒,老爷子还有个非婚生子,以前一夜风流在美国生的,孩子生下来就给了钱断绝关系,结果家族里的长辈知道是个儿子,又动了蠢蠢欲动的心。”
豪门大家的故事就是如此狗血又丰富,书悦指尖啪嗒啪嗒敲着键盘没停。
她余光瞥向江斯淮的笔记本,看他零星打下几个字,恰好是本案最核心的争议焦点。
果然是大佬,能从这么复杂狗血的豪门故事里抽丝剥茧,用分秒时间提取最精华核心的部分。
带着膜拜的心情,书悦再一次把案情在脑子里重新梳理了一遍。
涉外遗产继承的核心在于适用的法律基础,根据《继承法》36条,中国公民和外国公民在涉外遗产继承中,核心的继承原则是:动产的法律适用依据被继承人的住所地法律,不动产依据不动产所在地法律,与被继承人国籍无关。
按照这位周先生的口述,老爷子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国内,其动产应该依据中国的法律来实行。
至于在美国的不动产,应当进一步考虑遗嘱的效力,同时有关那位非婚生子的具体信息还需要进一步了解。
在周先生讲述完以后,江斯淮也和他做了短暂的交流。
中场休息的时候,江斯淮目光看向她。
书悦背脊立刻绷直,有那种上学时候被老师提问的紧张感,她一股脑把上面的话都说了出来。
仅仅是针对她目前的水平所认知的最浅薄的想法。
江斯淮听完了她的想法:“理论是对的,但是实践你要怎么操作,比如这个案子。”
书悦一下歇了气:“我不知道。”
她还没有完全独立经手一件案子,更多的时候就是做一些简单的跑腿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