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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布达佩斯那天并不是一个好天气。
夜里刚下过一场雨,天明了空气却仍然觉得闷,天鹅绒的被子裹在身上又被踢掉,总觉得空气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黏腻。
书悦从床上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身边的枕头还泛着体温的余热。
她想,江斯淮也应该刚离开不久。
今天是他们从奥地利回布达佩斯的日子。
20寸的便携行李箱被平铺在卧室的木地板上,把衣柜里的一件件衣服拆下又折好是一件大工程。
书悦一边收拾一边连连叹气,明明来的时候是两手空空,但回去的时候却多了这么多东西。
其实这些衣服她是不想带走的,江斯淮是个很贴心的人,提前买好的衣服,簇新鲜亮地放在衣柜里。
她不肯带走,他也只是说,“送你的礼物,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你要是不要,就等着下次来。”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俱是一愣。
这只是一趟旅途,一场她放飞自我的旅途,一场不应该和“以后”有所关联的旅途。书悦相信江斯淮一定也抱有同样的想法,不然他不会陪她在布达佩斯的夜晚胡闹,不会在奥地利和她一起听一整天的歌剧。
在滑雪场冲下来跌入他怀抱的时候,他也不会那样赤诚又坦荡地和她分享错乱的心跳。
他只是习惯这样说而已。
人们总是习惯牵绊,认为现在连接未来,彼此会有许多故事。但其实天地宽广,人生无限,他们都不会再相见。
但不得不否认的时候,书悦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她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原本坚定的心已经在动摇。
就好像盛夏来临阿尔卑斯山下被冻住的冰湖,那里摇摇欲坠,即将破冰。她不能够否认的是,她开始希望这段旅途的时间变得更长,也因此在懊恼,为什么要选择春节前夕来到布达佩斯,这让她没有任何理由再留在这儿。
书悦忽然长长叹了口气,也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里,她把那些衣服都收进箱子。
她想,他是个足够体贴的绅士,也是个温柔缱绻的情人,举手投足的风度翩翩,让人有一辈子难以忘怀的气质。
但这就足够了。
能有活在记忆之中的完美情人就已经足够。
最后要走的时候,书悦拿水壶把露台边的花花草草都浇了点水。
她来这儿的几天种了不少的植物,奥地利的冬天不算寒冷,只是她呆的时间太久,没办法看见它们发芽。
这还是她种的第一株植物。
那种怅然若失的情绪又包裹住书悦整个人,她抱着手臂站在二楼的露台,自上而下看这座屹立在城区的欧式古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