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青连忙捡起绒袜追上去,叫着:“祖宗,你没穿鞋!起码把袜子穿上啊!”
好歹是应如琢体力还没恢复完全,没几步就叫顾山青追上了,按到沙发里单膝跪着给他穿袜子,应如琢抱着胳膊不看他,听顾山青不辨喜怒地问:“刚醒饭都没吃,要往哪跑啊?”
应如琢还记着睡过去之前的事儿呢,心里憋着一口气,一脚就踹了过去,说:“不要你管!”
“反了天了你,我不是你叔叔了?问问你去哪都不行?”顾山青瞪直了眼睛把他的脚丫从肩膀上拿下来,“几天没正经吃东西了你数过吗你?又没说不让你出门,你把饭先吃了不行?!”
他起身去了厨房,没一会儿就端出碗熬得稀烂的鲜肉粥来,塞进应如琢手里:“吃饭!你太久没吃东西了,先喝点粥垫垫,一会儿再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应如琢瞅瞅碗,又瞅瞅他,问:“就一碗,你不吃吗?”
顾山青哼了一声说:“气饱了!”
又来这出。应如琢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吃完饭应如琢就要出门,顾山青一把抓起车钥匙说去哪,我开车送你。
应如琢不大高兴地说你干嘛跟着我。
顾山青心说你觉得呢祖宗,你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我敢放你一个人出去?出门再跟别人撞了车!
他板起脸:“你想不想出去,想的话就我开车送你,不让我跟的话那你就哪也别去了!”
“你!你!”应如琢气得要死,这人非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现在是连装都懒得跟他装了。
“行了,再气出个好歹来。”顾山青拦腰给他抱起来放到车里,“我给你免费当司机还不乐意?知不知道多少人求着上我的车都上不来呢。”
谁稀罕!应如琢趁机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
顾山青嘶了声,一摸摸到个清晰的牙印,哭笑不得骂了一句“小崽子”,钻进了驾驶座。
“去哪?”他给应如琢系好安全带问。
应如琢抿了抿唇,说:“国盛律师事务所。”
顾山青点火动作一顿:“找律师?你要干嘛?”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应如琢没耐心了,要去解安全带,“爱去不去,你不去就把我放下,我自己过去!”
活祖宗!顾山青真是拿他没了办法,赶紧把这小家伙的手按下来,“行行行,不问了,我不问了,行了吧!”
他挂挡抬离合,踩油门开了出去。
应如琢一路上都没说话,到了事务所顾山青停了车要跟着一起上去,应如琢立马回头警惕地盯着他:“你要干嘛?”
顾山青装糊涂:“什么干嘛?”
应如琢说:“你不要跟着我。”
“我没跟着你。”顾山青还在装傻充愣,“我陪你上去。”
“顾山青!”应如琢最恨他把自己当个小孩一样糊弄,他看起来就这么好骗?!
“我上去是有正经事要跟律师商量,商量完了我就下来了,你不要跟我跟得这么紧,我又不会跑掉!你这样让我特别窒息你知道吗?没人能受得了被你成天这么像囚犯一样看着!”
他是真的气恼,顾山青从来就没把他放到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去看过,包括这几天他拿不再见面这种话来威胁他,都毫无作用,他依旧我行我素,一手包办他的婚礼、他妻子的葬礼,好像不管他做什么都逃不出他笼罩的阴影,不管他怎么样都走不出顾山青给他搭建的温室,他不想这样,可他没办法,面对顾山青,他只剩无力。
“你再这样……”应如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能拿自己仅有的东西威胁他,“你再这样就再也别想看见我了,你给我一点空间,算我求你了还不行?”
“……”
对面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顾山青长久地保持着沉默,那双眼睛如同一潭死水般寂静,深不见底,他就这么看了应如琢一会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和地告诉他去吧,他去车里等他,就走了。
到底还是他先低头,为应如琢让步。
几乎他们之间的每一场较量,都是顾山青先认输,先投降,步步退让。
应如琢默然注视他远去的背影,片刻后,转身进了身后的门市楼。
……
他约好的律师已经在里面等他了,对方礼貌地向他作了自我介绍,而后拿出他的委托资料翻了翻:“嗯……我看了一下,您的诉求就是争取到抚养权是吧?”
“对的。”应如琢语调沉静,但他心里其实不太有底,他又强调了一遍,“她妈妈前几天去世了,我是她的继父,如果现在开庭我有胜算吗?”
“她现在已经满八周岁了是吗?”
“对,八周岁。”
“您跟孩子的关系怎么样?”
应如琢停顿片刻,缓慢摇了摇头:“一般。我和她没怎么见过面,她爸爸把她看得很紧,我们只在电话里面讲过几句话。”
律师的表情严肃起来:“也就是说孩子更倾向于跟她的亲生父亲了?”
“不……”应如琢拧眉,似乎在思考该怎样组织措辞,“她最倾向于跟她妈妈在一起,但她妈妈去世了,我们之间一直都是通过她妈妈联系的,我联系不上她,就不是很确定她现在的意愿究竟是什么了。”
“如果,如果萱萱倾向于跟她亲生父亲的话,我胜诉的可能性有多大?”应如琢问。
“我实话来讲,不太大。我了解到陈康先生目前在一家国企任部门经理,年薪七十多万,有车有房,从财产状况上来评估,你们两个相差不大,而陈先生又没有其余的不良嗜好,再加上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法官还是会优先考虑血缘关系以及孩子本人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