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酩听得似懂非懂,只好木然地点点头,退出了厨房。
毕竟眼下在自己卧室里,还有一颗最大的定时炸弹等着他去拆解呢。
杜妈妈发挥职业特长,在医务老师的急救基础上,又给张有弛的受伤脚踝作了更加精细的处理。
在杜若酩打开自己的卧室房门后,一眼就看到张姓大佬正趴在杜若酩的书桌上,随意翻着他自己的两个本子。
张有弛知道是杜若酩回来了,头也没抬地说道:“谢了老弟,还真给我的本子包了书皮。”
“举手之劳……”杜若酩心想幸亏白天在学校做了作业,不然这个时候他还要开口让张有弛交还自己的座位,尤其是还要用“我要写作业”作为理由,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所以,你的房间,之前都没有别的同学朋友来过吗?”张有弛忽然抬起头,环顾四周,看似无意地问道,“连卷哥也没进来过?”
“没有,”杜若酩有一答一,“卷哥虽然是我铁哥们,但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我邀请,人家也未必肯来。”
“我要是卷哥,肯定会主动吵嚷着来看看,”张有弛指着杜若酩书桌边的书柜,说道,“这一柜子的书,就有足够的吸引力了。”
“还行吧,也不算多。”杜若酩在自己房间里局促地转了几下,眼神躲闪着说道,“我们家没有客房只有书房,书房里也没有床……你将就一下睡我的床吧,我妈刚换了一套干净的枕套被单。”
“睡主人家的床还叫将就啊?你们家人也太客气了……”张有弛微笑着说道,“那你睡哪呢?”
“我当然睡地上啊。”杜若酩说着,蹲下身打开床底的大抽屉,拉出一床被褥,半跪在地上给自己铺临时的床位。
“不行,”张有弛义正言辞地拒绝,“这都十一月了,地上凉气重。”
“……不睡地上,难道我挂在灯上睡吗?”杜若酩一面铺床一面不带脑子地开玩笑。
“就,一起睡床啊,”张有弛的神情看似轻描淡写,可语气里的笑意却更加明显,“我目测了一下,你这床也是18米的,睡俩人足够了。”
“……别了吧,你还感冒呢,我可不想被传染。”杜若酩听了张有弛的话,耳根子一热,原本就不太敢抬的头现在是彻底抬不起来了,就一直在反复铺床,反复抹平床褥上的褶痕,匆忙说道,“行啦别磨叽了,已经很晚了,洗洗睡吧?”
张有弛没接话,只是把受伤的那条腿往上抬了抬,然后才慢悠悠说道:“医务老师说伤处最好别碰水,我一个人洗不了澡,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那你就直接睡吧。”杜若酩决定弃疗。
“这怎么行?!”张有弛反而还着急起来了,“你妈妈特意帮我重新包扎了,还换了干净的床单被套的,我可不忍心浑身脏兮兮地就躺上去污染环境。”
“真服了你了……”杜若酩用杜爸爸表达无奈的方式叹着气,一把拽起张有弛,把他往次卧的洗手间里拖。
“两位少爷!”门外忽然传来杜妈妈的说话声,“挂在架子上的那条蓝色的毛巾是新的,牙刷杯里的蓝色牙刷也是新的,还有衣架上的蓝色内裤也是新的!”
杜若酩也是真的服了自家老妈,正要糊弄两句呢,张有弛先嚷嚷开了:“好的,谢谢阿姨!”
“……我爸妈平时就这样,挺随意的,你别见怪。”杜若酩翻了一个无论是爹妈还是张有弛都看不见的白眼,小声说道。
“哎,此时一个受着伤的小男孩轻轻地慕了。”张有弛被杜若酩放在浴缸边,看似悠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但其实张有弛眼底里快速闪过的羡慕和失落,都被细心的杜若酩看在了眼里。
杜若酩甚至觉得,这时候的张有弛是有些脆弱的。
【作者有话说】
卷:别让我知道你俩在干嘛我跟你说
9:……(不敢吱声)
漫长的早晨
在调好水温让张有弛自助洗澡后,杜若酩胡乱抓起两人换下的衣服走向洗衣机。
那一团衣服里有两件一模一样的校服外套,杜若酩的和张有弛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杜若酩也没心思把两件衣服拆开,囫囵个地全部丢进了洗衣机桶。
再回到卧室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杜若酩有些心不在焉地翻着张有弛的本子,耳中却仔细听着次卧洗手间里传来的隐约水声。
他还没能看完一道题,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水声就停了。
杜若酩的心跳陡然加快,手指也不自觉地在蹭着本子的拐角。但同时,听力又好像增强了一万倍,他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张有弛行动不便地在拿毛巾的时候撞到了什么,也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张有弛正在打开洗手间的门,然后一脚深一脚浅地往自己所在的位置走来。
“你已经被我传染了吗?”张有弛打开房门,看了一眼僵坐着的杜若酩,小声笑道。
“……什么?”杜若酩还是不太敢和张有弛对视,只能撇着眼看着对方的裤管,发现自己的睡裤穿在张有弛的身上怎么好像变了个样式?
“没什么。”张有弛的手都在忙着支撑身体和走路,根本无暇擦干头发,短发的发梢还在连续不断地滴落着水珠。
杜若酩见状,实在不忍心继续坐视不管了,只好站起来把座位让给张有弛,再去洗手间拿了一条干净的干燥毛巾回来,盖在张有弛头上,说道:“赶紧把头发擦干吧,不然感冒又要雪上加霜了。”
张有弛已经慢慢坐了下来,接过毛巾后开始擦头发。杜若酩想了想,又去洗手间把吹风机拎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