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陆离身上的伤刚刚养好,如今又变成了这样。
“是他打的?”傅生黑着眸子问。
陆离对于傅生的到来没有一点惊讶:“你要的东西不是都拿到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傅生缓慢地俯下身子,看着他脸上的伤口:“疼吗?”
怎么可能不疼。
傅生也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但他不知道要对自己说什么。
“傅生,”陆离平静地开口,这是他第一次喊这个人的名字,“我妈妈——不要我了。”
他打了赵国强,苏梅不要他了,他只是打了赵国强,他妈妈就不要他了。
明明是平静的一句话,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傅生却像是回到了十年前少年的自己,难过地让人胸口发酸。
他看着人,像是给陆离听的,又像是给自己听的,他说:“不要就不要。”
陆离眼眸低垂,看着自己的手上的伤:“没有人要我了。我没家了。”
明明陆离的声音和平时一样,很冷也很平静,但傅生却在里面听出了一丝委屈。
他的出生就是错的,从生下来开始,就像是被随意丢弃的垃圾,辗转在各个亲戚手中,但是他性格又不讨喜,最后只能丢回了苏梅手里。
他的亲生母亲也不喜欢他,陆离怕唯一的亲人再把他丢了,才六岁的他只能紧紧地拽着苏梅的衣服,寸步不离地跟着,个字不高,抓不到衣角,就只能抓着苏梅膝盖的裙边。
但现在,苏梅也不要他了。
傅生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玉坠,十几年的伪装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无论是冷血还是残忍,最终败都给了自己。
好半晌,他抬手,将手中的玉坠又带回了陆离脖子上,低声缓慢地说:“以后愿不愿意跟着我,我给你一个家。”
傅生在这一刻才知道那细密的痛意就是心疼的滋味。
其实在巷子里看到陆离的第一眼,他就已经做不到像对旁人那样冷眼旁观了。
没有人要他,他要。
他会把这些年亏欠的,都还给自己。
禽兽啊,你对人干什么了?
陆离猛然回头。
好半晌,他才从那种不可置信中回过神来,又倔强地撇开头,不去看傅生的眼睛,冷漠地说:“除了这个,我身上已经没有其他你想要的东西了。”
“有,”傅生说,“还有你。”
陆离站起来,那双眸子看向傅生,似乎倔强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傅生就总是出现在他身边。
直到知道傅生是为了他脖子上的那个玉吊坠的时候,他竟然没有生气,反而下意识地觉得,还好他身上有供傅生可图的地方。
活着这么大,头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就算知道是别有所图的,他依然贪恋这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