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杼又一次出现在了这片雪地里。
傅及望着他,听到了一点断断续续的歌声。那女子抱着个小小的孩子,坐在树下积雪的秋千上,轻轻唱着歌。可那小孩脸色青白,早已死去多时。
阿杼神色凝重,良久,才轻声道:“由我来超度他吧。”
那歌声戛然而止。
女子抬眸,金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不屑:“你?”
她低笑,又轻轻拍着孩子的背:“你是要给你的好兄弟积德么?”
“若不及时超度,缘儿很有可能会变成一只伥鬼。”
“变成伥鬼又如何?这是我的孩子啊。”
女子莞尔,又一次哼起了歌谣。
傅及听得心慌。他的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如走马灯那般,光速转过每个人的一生。画面最终定格在了阿杼的葬礼上。
他走的时候,正值壮年,妻儿父母尚在。
可他偏偏是走了。
傅及站在挂满白绫的灵堂上,听一群人跪在灵位前哭泣。
那哭声忽远忽近,像隔了万水千山,又像是近在咫尺。傅及听得发愣,神思也跟着飘远了,他难以移动脚步,难以从这诡异的场景中抽离。
山盟海誓,不过尔尔。恩爱情长,难得善终。
是谁?是谁在对我说话?
傅及心悸难忍,就在此时,他的肩膀猛地被人拍了下,那瞬间,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将他从这迷离的深渊中拽了出来,直至见到天光。
“二师兄,你怎么站在这儿?”
傅及飘忽的神思逐渐回到了体内,眼睛也终于找到了焦点,待他看清来人,才终于松了口气:“小师弟。”
来人是张何。
他见傅及还有点发愣,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二师兄,你没事吧?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
“我好像中了幻术,人有点晕。”傅及扶额,这才看清他所在的,是梁家的某处花园。张何关切问道:“那你休息一下,我去找三师兄。”
“没事,我跟你一道去。”
“你别勉强。”
“我不勉强。”傅及说着,倏地想起来什么,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本来在找燕知前辈。”张何一五一十地解释道,“燕知前辈说她要去把梁老太太杀了,何长老怕出事,让我跟紧她,结果我中途跟丢了,然后——”
他指了指花园那边的墙头,傅及顺着他的指尖望去,某人正笑嘻嘻地冲他晃了晃酒坛:“小伙子,醒了啊?”
原来是燕知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