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了本座和阿夜的命,”谢非白道,“我们遭妖兽袭击,身受重伤,濒死之际被喻允礼救了。”
印无玄无法想象谢非白竟会被妖兽所伤,从他记事起,他的宫主就是强大的、不可撼动的、为世人所追逐的,原来宫主也曾弱小过。
他试着去想象宫主狼狈的模样,却想象不出来,于是他放弃去想了。
“后来呢?”印无玄问。
“后来,我们留在了他的洞府。”谢非白道。
喻允礼救了人之后也没立刻撒手不管,而是把这两个才到炼气期的年轻小修者带回了洞府。
他的洞府就在天见山。
喻允礼这人颇好为人师,待谢非白和夜从深修养好后,他问及二人都没师门,便打算教授他们法术。
“你们两个太弱了,又没后盾,在这世道很难活下去啊,”喻允礼道,“南大陆多妖兽,北大陆多魔兽,还有好多坏蛋,把你们两个年轻漂亮的公子哥儿给抓去当药人。”
夜从深胆子小,被吓得瑟瑟发抖,马上就答应跟着喻允礼学法术,谢非白却拒绝了。
谢非白会习得魅术本是奇遇,自有一套修炼功法,最好别跟人瞎掺合,免得练杂了适得其反。但他也没走,一是夜从深要留在这里,二是冥冥之中他有种预感,喻允礼与他渡情劫一事有关。
当时谢非白还不会推衍之术,自无法算出情劫对象是谁,因此无法确定喻允礼是不是他的情劫。不过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在喻允礼真心爱上他之后,他进阶了。
进阶后的第一件事,谢非白向喻允礼提出他要离开天见山,去别的地方看看。
喻允礼道:“外面太危险了,我与你一道走。”
谢非白道:“不用了,我想独自前去。喻前辈,我们就此别过,再不相见。”
他的态度如此坚决,喻允礼顿时就明白了。
“你不爱我,”喻允礼哀伤道,“我知你修魅术,却不想你是铁石心肠。罢了罢了,你才到筑基期,阿夜仍是炼气,你们这等修为能去哪里?反正我漂泊惯了,这天见山说是洞府,也就是捡到你们二人后才在这住了这几年,我继续去漂泊了。”
谢非白道:“你是我的恩人,本是我欠你,你不必如此。”
喻允礼撩起谢非白的一缕发,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缱绻道:“你我相遇便是缘,哪有什么恩人不恩人。如今是我道心不稳,也该去寻新的道了。非白,你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的人,日后必成大器,我祝你早日登顶,心想事成。”
然后他松开那缕发,踏风而行,离开了天见山。
“本座再也没见过他,”谢非白道,“最初他会往天见山写信,渐渐的也不再写了,后来便音讯全无。本座到底欠着他,派人去搜寻打探过,却都没有消息。世人都道他已死了,但本座觉得,他应当还活着。”
“宫主信他活着,那他必定还活着,”印无玄道,“宫主若想找他,属下也帮你找。”
“本座找他做甚,”谢非白道,“他若要讨这救命之恩,自会上门来。”
印无玄下意识想要抱剑,却抱了个空,只得尴尬地把手臂垂在两侧,道:“那之后宫主离开了天见山,夜大师却留下来了吗?”
“阿夜说他要在天见山等喻允礼,”谢非白道,“他将喻允礼当师父,虽没有正式拜师入门,到底也有半师之谊,当初因此事与本座闹过一场。”
喻允礼走后不久,谢非白也要走了,他要去寻找新的机缘。夜从深却留在了天见山,说他要等喻允礼回来。
“你要走就赶紧走吧!”夜从深掉着眼泪道,“喻前辈爱上了你,你就不要他了,万一哪天我中了你的魅术,也爱上了你,你也不要我了!”
谢非白为夜从深擦掉眼泪,道:“阿夜,你与旁人不同,你是我的朋友。”
“要是爱上你了就不能当你的朋友了!”夜从深打掉谢非白的手,“你学什么不好非得学魅术!害得我师父都没了!朋友也要没了!”
夜从深哭了两天,给谢非白收拾好一个包袱,他们存下来的绝大部分银钱玉币都在里面了,还有他炼的法器,虽然他还是炼气期,但他在法器炼制上可谓天赋卓绝,已能炼出金丹期都可使用的法器,给筑基期的谢非白用绰绰有余。
“喻前辈很看好你,我也很看好你,”夜从深用哭得沙哑的嗓音道,“非白,就此别过。”
谢非白接过包袱,道:“阿夜,我走了。”
然后谢非白飘然而去,此一去便搅得修真界不得安宁。
“别院原本是本座和阿夜共同住的地方,后来他的法器越堆越多,炼制需要的空间越来越大,就搬到山上去了,这间别院留给了本座,”谢非白道,“虽然本座总共也没住过几天,但他一直留着,还请了人定期打扫,倒比他自己的洞府干净。”
两人说着话,已到了山脚,一幢朴素的房屋出现在眼前。
谢非白率先进去,印无玄紧随其后。
房屋的布局不大,不过里面没堆放什么东西,看上去倒也宽敞,地面铺洒着落叶,石桌上却没什么灰尘,房间里的家具都是一应俱全,他们不用另外布置。
印无玄问:“宫主,你以前住的是哪间房?”
谢非白道:“左手第二间,怎么,你想住本座住过的房间?”
“可以吗?”印无玄眼睛亮晶晶的,道,“我若能住宫主的房间,说不定也能沾沾宫主的气运,一举突破合体期!”
谢非白:……
印无玄生怕谢非白反悔似的,进了房,道:“宫主,那我就住这一间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