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真在第二天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时清辞留下的雨伞。
她知道时清辞跟她住在了同一个小区,却不知道她具体的楼层和房号,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可能为了一把雨伞走上门。
她将雨伞带回了家,往一眼看不见的角落一塞,揉了揉太阳穴坐在了沙发上发呆。
她跟谢昙的关系这些年缓和了不少。
从小到大,谢昙都严厉地管着她,要她像是一个精致的仪器按照着指示一步又一步往前走。
那样的期盼和管制让她觉得窒息。
她知道谢昙希望她留在h市,可就算知道了真相,她在填报大学志愿的时候还是选了遥远的g市。
以前时清辞跟她说过,比起山更喜欢海。她去了一个临海的城市,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时清辞随口一言。
就像她说喜欢看云、喜欢观月、最喜欢你一样,当不得真。
谢朝真轻嗤了一声,又将思绪拉回到了谢昙的身上。
今天去医院的时候,瞿兰也在。
她第一次见到瞿兰是在高考结束后,听着她跟谢昙的争执,她毫无准备地迎接了那个晴天霹雳。
她以为的妈妈其实只是阿姨,她的妈妈其实是谢昙的姐姐谢蘅,多么神奇。
在那个暑假,瞿兰又来了几次,她知道瞿兰不喜欢她,一见瞿兰出现,便躲进了房间里。这也是唯一的、谢昙允许她在客人跟前失礼的时刻。
后面争吵声少了很多,可在瞿兰走后,她在谢昙的脸上看到了泪痕。原本她对瞿兰无感的,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讨厌瞿兰。
她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谢昙因为她的“远离”发了火。
说她跟谢蘅一样,实际上冷酷自私、桀骜不驯,就想着远走高飞,去追逐自己想要的自由。
后面又哭着说,要是她跟谢蘅一样,也从世间消失了怎么办?
谢朝真那时候知道了,谢昙对谢蘅这个姐姐是又爱又恨,才明白当年十八岁的谢昙为了她放弃了什么,她的心被谢昙难得的脆弱剖开,可她还是想走。也许就跟谢昙说得那样,她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永远也不会懂事。
她跟时清辞提了这件事情的时候,时清辞只说了一句:“你离我也好远啊。”是啊,一南一北,跨越了大半个国度,何其遥远啊。
她说:“我会天天给你打电话的。”
后来她知道了,距离会削减那原本就没有多少的安全感。电话有什么用呢?她们需要的是温暖而亲密的拥抱,而不是面对困境时连陪伴都给不出的无能为力。
至于“信任”,那是少年人才相信的谎言。
谢朝真不知道时清辞在h市。
零星的关于时清辞的消息,总是伴随着幸福和美满的。
她在疏阔明朗的北方安了家,可能只是短暂地回来探亲吧。谢朝真跟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