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祖问:“真的?”
“嗯,真的,我没有撒谎。”奥什点头。
“那你应该怎么做?”
“我会去跟他道歉,请求他的原谅。”奥什小心翼翼观察着奥祖的表情,无比诚恳地说。
能够正视错误并改变,证明奥什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奥祖也随之缓和态度,他反思自己刚才的话是否说得太重了,他不喜欢这种恐吓的教育方式,没什么意义,容易令人丧失个性。奥什真诚的悔过态度自然令他欣慰,但受害者是穆宝,他的心情实在轻松不起来。
奥祖拍拍弟弟的头,说:“我陪你去见穆宝,好好跟他道歉。”
奥什注意到奥祖在叹气,以为他哥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心理芥蒂,虽然他看不起穆宝,但眼下安慰哥哥最重要,他连忙补充道:“哥,你别太难过了,其实只要你没废,你们还是能行的。”
奥祖的手掌覆盖住了奥什的脑袋,修长的手指按在弟弟的两侧太阳穴上,他深沉凝视道:“别乱说话。”
补偿
病房里,穆宝听到一阵沙沙的声音,有人坐在病床旁边削苹果,气息很熟悉,经过不懈努力,他终于睁开了双眼,紧接着一块削得方方正正的苹果放在了他的嘴唇上,他转动眼珠,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他朝思暮想的面孔,在对方的示意下,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口苹果,好甜。
穆宝小口嚼着苹果,他很虚弱,坐不起来,只能目不转睛看着奥祖,生怕一眨眼对方就不见了,他在盯奥祖这件事上过于专心,导致苹果掉了都没察觉,反应过来后,他感到抱歉。
奥祖说掉地脏了就不要吃了,重新拿了一块给他。
“大哥,你终于来看我了,”穆宝的声音暗哑,奥祖给他削的苹果,他要找个盒子保存起来,如果肉身腐烂就留下苹果籽,做成标本,他对奥祖的想念,已经用眼神诠释了,但他怕奥祖感受不到,爱要毫不吝啬地表达出来,他说,“我好想你。”
“身上很疼吗?”奥祖关切地问。
“疼,太疼了。”穆宝抓起被子,把整张脸埋了进去,他丝毫没提对奥什的追责,只是伤心逃避,不想让奥祖看见他这副样子,他说的每句话都在强忍哭腔,甚至还带了几分怯懦的意味,“大哥,我没有未来了,是吗?”
“不是这样的,”奥祖内疚不已,他弯下腰,轻轻拉住穆宝漏在外面的手指,鼓励道,“别担心,岛上医疗发达,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说完,奥祖看向奥什。
奥什心领神会,老老实实走到病床前,在来的路上,他打了个腹稿,又经过他待在病房里这段时间的千锤百炼,这份道歉稿已经斐然成章,只要是个人,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一定会被他的道歉所感动。尽管他是一块不受打磨的原始砺石,但他内心认为「担当」是种高洁品质,他不能丢失这份品质。为了重新得到他哥的厚望,他低头,鞠躬,流利地向穆宝道歉,每段话的开头都是一句对不起,其实他没把握穆宝是否会原谅他。他只苦恼了一秒钟,他才不管这些,只要他道歉了,那么他就能获得「担当」品质。虽然他永远不会接受穆宝的废物一面,但一码归一码,他揽下这个事件里大部分的错,并且做出承诺,以后不管穆宝在生活方面遇到什么麻烦,他都会无条件帮忙。
听到奥什道歉的声音,穆宝才意识到原来奥什也在病房里,他眼里除了奥祖,其余东西全是马赛克。
穆宝单是听着奥什的道歉,没有吭声,他恨奥什,不是因为奥什对他动手,他可以忍受对方的拳打脚踢和奚落,他真正怨恨的是,在他的计划中,他早晚要把奥祖睡个干净,但奥什这一脚直接毁了他的伟大梦想,让他1败涂地。
奥什觉得他哥和穆宝腻腻歪歪的样子格外碍眼,他说:“哥,你一直拉着他,我都没法好好跟他道歉,你走远点。”
奥祖准备抽手离开,让奥什和穆宝面对面交流,但却被穆宝紧紧反握住。
穆宝心情不悦,他恨奥什,也烦奥什,这坨马赛克严重影响了他和奥祖的独处,他气到发抖,希望奥什赶紧消失,别杵在这里。原谅?不可能,除非让他的身体起死回生,恢复如初。
“不走不走,”奥祖安慰穆宝,他心想经历了这种事,换谁都得担惊受怕,他坐到病床边缘,问,“你身上还有哪些地方疼得厉害吗?”
穆宝慢慢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大哥真好,短暂的犹豫后,他把手臂伸到奥祖面前,露出一大块淤青,他小声说,还有肩膀,胸口和腿上都很疼,像被车轮碾过一样。
这些都是奥什的杰作。
穆宝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看向奥什,对方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显然是挨过一顿教训了。敢揍奥什的人,也就只有奥祖了。奥祖为了他而痛扁奥什,如此关心他,他很高兴,试探问:“大哥,你很生气吗?”
奥祖说:“已经气完一轮,又开始第二轮了。”
穆宝说:“大哥,不要生气,既然我还活着,那就说明小什已经对我手下留情了。”
听到这话,奥什立马竖起耳朵,为了防止穆宝煽风点火,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他搜肠刮肚,把大脑的词汇量掏空了,关于道歉和承诺,他再也挤不出多余的话了,然而他留在这里似乎没有意义,小弟们还在外面等他,在得到他哥的许可后,他如获大赦般的逃离了病房。
病房里就只剩下穆宝和奥祖了。
奥祖解开病号服,检查了一遍穆宝的伤势,他心里越来越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