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宝看向张法利,再次求证道:“奥祖真的不在这里吗?”
显然在狄格林上校面前,张法利没有擅自回答问题的权利。
“温巨力是这样告诉你的?”狄格林上校温和地说,“这里没有奥祖,奥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那我要走了。”听到这话,穆宝低下了头,转身就要离开,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被出卖了,然而以他舅舅那种水平的脑子,多半是受人指使,和预料中的一样,他没能走出去,看保镖们围住他的架势,他大概很难全身而退。
在场这群人当中,穆宝只跟张法利熟悉,因此他说话的时候,多次看向张法利:“你们找错讨债对象了。”
张法利说:“你舅舅的债务已经还清啦!”
穆宝对此感到十分迷惑。
经过漫长时光的等待,狄格林上校终于有机会走到穆宝面前,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维持在一米以内,虽然他裹着浴袍,但举止斯文,没有半点不轨的意图,他保持着耐心,在审视完对方以后,他说:“你好。”
狄格林上校注视着穆宝,曾经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粗略估算了一下,从刚才到现在,这个红头发的男孩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目光超过十秒,跟他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他继续说:“我记得你,之前我们在戎河见过,那次见面太短暂了,没有太多时间了解你,不过没关系,以后就有了。”
穆宝很快捋清楚了怎么回事,他握紧拳头:“是你让我舅舅把我骗到这里来的。”
“别这么紧张,我不会难为你,你舅舅有他自己的想法,谁也不能强迫他做选择,不是吗?”狄格林上校邀请穆宝享用客厅茶几上的甜品,这些是他提前命人准备的,他知道总有一刻会派上用场,就像现在这样。
穆宝耐着性子问:“吃了就能放我离开这里吗?”
狄格林上校温和地说:“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狄格林上校坐到穆宝的对面,他单手撑着脑袋,若有所思,他想不明白很多事,比如对方为什么要穿着一件并不合身的白色短袖衫?为什么追随奥祖的那种炽热目光始终没有在这里重现?在戎河初次见面的那一天,他就看出来穆宝和奥祖关系匪浅,其实他并不是想霸占别人的东西,只是想弄明白困惑他许久的一件事——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如此专注地盯着另一个人看?
在狄格林上校走神的这段时间里,穆宝已经结束了狼吞虎咽,他站起来说:“我吃饱了。”
狄格林上校慢慢回过神来,轻轻地嗯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时间,不到两分钟。他掏出手帕,开始浅浅地咳嗽,用时超过了两分钟,他没有慌张,旁边的人也没有慌张,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
穆宝再次开口:“现在可以放我离开了?”
“坐下。”狄格林上校拿出与温巨力签下的协议,递到穆宝面前,他欣赏着对方的每一秒表情变化,说,“你应该从现在开始了解并接受自己目前的处境,以后我们生活在一起难免会起摩擦,但我会尽量做到宽容,希望你不要故意惹我生气。”
狄格林上校的这番话令穆宝产生了困惑,什么一起生活,简直莫名其妙,他迟疑地伸手接过,迅速翻阅完这份协议后,他被里面的内容气到浑身发抖,他说:“这不是我签的!”
“你舅舅签的,上面有你舅舅的指纹,”狄格林上校平静回道,表示没有重新商量的可能,“现在的你已经没有人身自由了,你舅舅把你卖给我了。”
穆宝怒视着狄格林上校,对方让他坐下,他就没法再站起来,保镖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只能一直陷在沙发里,每当他撕掉一份协议,狄格林上校马上会重新递给他一份,他永远撕不完,令他羞恼的协议永远存在于他的面前,他逐渐变得暴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抄起茶几上盛着甜品的碟子,猛然砸向狄格林上校。
狄格林上校抹掉脸上的奶油,当场抽了穆宝一耳光:“刚才已经说过了吧,别惹我生气。”
“上校,您别动怒,我们来教他规矩。”张法利吓了一大跳,连忙将穆宝控制住。
“你没瞧见我兴致很好吗?”狄格林上校呵斥道,他感受到穆宝愤怒的心情,示意保镖放开对方,他们单独来一场公平的较量。
在这场搏斗中,狄格林上校很快就输了,他很久没与人动手,错误估算了对方的力量,其实很多次他都预判到了对方的动向,但他有心无力,浑身体力不足以进攻,也做不到及时防守,他险些摔倒在地上,悲悯自己久病缠绵的身体。
张法利犹豫自己该不该上前搀扶狄格林上校一把,一个人有兴致固然是一件好事,但应该量力而行,何必如此勉强自己,他忧心忡忡地说:“上校,您要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狄格林上校扶着沙发,咳嗽道:“不打了。”
保镖们一拥而上,将穆宝制服在地。
“放开我!”穆宝怒吼道,不管他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狄格林上校沉默看着眼前这一幕,上一秒他无法战胜的对手,现在却被几个保镖给轻松制服了,他收回目光,浴袍上的污渍令他反胃,对于短时间内又要重洗一次澡这件事,他感到厌烦:“你们把他带到卧室里去,好好教育他一下。”
张法利心领神会,指挥手下开始干事。
保镖们把穆宝拖进房间,既然是狄格林上校发话,那他们用不着太过客气,在“教育”这块,他们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不论多么顽劣固执的人,最后总能变得老老实实。对保镖们而言,收拾一个小孩是件无比轻松的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哪怕刚开始的时候反抗得很激烈。他们赌坚持不到半小时,甚至撑不了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