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们乱成一团,葛馨宁却只静静地看着,既不惊慌,更不挽留。
最后唯有柔嘉追了出去,葛馨宁也不放在心上,看着元哥儿她们收拾好屋子,便叫人放下帐子,自回去躺着。
按照惯例,他这一去或许几个月都不会再来,葛馨宁倒乐得清静。
他既不在乎,她又何必自取其辱。等到他觉得日子实在无聊的时候,或许还能想起这里有个玩物的吧?
当然,葛馨宁的心里还有一个念头,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的:只要他不来,她就有话向叔父交代,不需要觉得愧对了谁……
这样想着,葛馨宁便觉得分外安心。
谁知半夜时分听见门响,居然是韩五回来了。
葛馨宁还来不及惊愕,韩五已钻进帐中来,抢了她一半被子,闭目睡了。
他这是……
葛馨宁一时有些回不过味来。
不是生她的气吗?既然生气,为什么又偏偏跑到这里来睡?
既然回来,又何必一语不发……难道是专程回来吓唬她不成?
葛馨宁闷闷地想了一阵,只觉困倦,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便觉心绪纷纷。
过了一会儿,韩五翻了个身,从背后将手探了过来。
葛馨宁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他却只是摸到她的手握在掌中,嘟囔了一声:“还是这么冰。”
葛馨宁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她一向是畏寒的,长年手足冰凉难以入眠,一年之中倒有八九个月离不开汤婆子。
本来这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这两年三灾九难的,身子一天弱似一天,夜里时常犯懒不肯起床,于是后半夜汤婆子冷了之后,她便时常被冻醒,只得醒一阵、迷糊一阵,听着更鼓熬到天亮。
这件事,她自己原本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不料韩五竟能留意到这些细节。葛馨宁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忽然又有些乱了起来。
韩五似乎睡得很沉,可是葛馨宁始终无法安心在他怀中入眠,只好等天明之后送他走了,再重新钻回帐中去睡回笼觉。
于是这一日,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又有了新的谈资。
不过后来,她们渐渐地对这样的话题失去了兴趣。
因为在接下来的很多天里,同样的事情每天都要重复一遍。
葛馨宁猜不透韩五的心思,但他既不说,她便也不问。
入冬之后连着下了几场雪,葛馨宁越发不敢出门,只管每日添了上好的银炭,将屋子里烤得暖烘烘的,躲在帐中描龙绣凤,日子过得倒是清闲自在。
不知是不是因为年关将近的缘故,韩五的差事忽然勤谨了起来,有时连晚饭都来不及赶回来吃。
但他不回来的时候,总会差小远回来说一声,生怕葛馨宁等着。
葛馨宁有些不懂。
晚饭而已,他即使回来也往往一语不发,又怎知她一定会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