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白一边用半湿的帕子,给陈舒瑶擦眼泪,一边叹气,“快别哭了,天都没塌,就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再说了无论什么事,都会过去的,时间是最厉害的东西了。你要是不想说,我就找金美娟去问问,你们俩关系好,她肯定不会瞎编的。”
陈舒瑶眼泪一停,吸了吸鼻子,“我说,你别去问了。”
接下来,陈舒瑶就讲了事情的缘由,起因是因为男知青私底下悄悄传一本叫《少女之心》的手抄书,一个叫王大昆的说,他看这本书的时候想的是陈舒瑶。
然后越传版本越不堪入耳,现在已经变成了谢秋白不行,陈舒瑶背地里把男知青睡了一遍,连新来的男知青也不放过等等。
谢秋白听得心脏病都要气出来了,这些个龟孙子,简直不配为人。
他下意识就想去抓住那些混蛋打一顿,可被陈舒瑶揪住了衣服。
过了一会儿,他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打架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的,遇事应该冷静。
况且,这样也太便宜他们了。
最起码也要让他们身败名裂,如同过街的老鼠一样人人喊打才行。
于是对陈舒瑶说,“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管不住自己,我就替他们爹妈好好教教他们做人。”
“你也别难受了,那些畜生不配让咱难过,先吃饭,吃完饭去找指导员。”
“你别冲动。”陈舒瑶第一次盯着他的眼睛说话。
“我这么聪明又理智,哪会是无脑冲动的人啊。”谢秋白伸爪摸了摸陈舒瑶的头,“你去洗洗脸,再哭脸都要皴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陈舒瑶又追问。
谢秋白从锅里舀出些热水,又兑了凉水倒进洗脸盆,“放心吧,我不会去打架的。”
中午谢秋白煮了一锅香喷喷的鸡汤,又擀了面条,吃了一顿美味的鸡汤面。
到下午两点上班的时间,谢秋白才拉着陈舒瑶,一起去办公区找指导员。
陈舒瑶并不想和谢秋白一起出门,她现在有些排斥去人多的场合,是谢秋白硬拉着她出来的。
到了办公区,恰好指导员没有出去,看到谢秋白回来,指导员很高兴,她早从听汽车团那边的同志说了谢秋白这段时间学习的情况。
知道他态度认真,心里满意,就和他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以及承诺补发那一半工资的事。
“指导员,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应不应该讲。”谢秋白有些踌躇的样子。
“哦,什么?”指导员看一贯高傲的谢秋白,难得露出犹豫之色,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有什么就说出来,我能力范围内,能帮你解决的,都没有问题。”
谢秋白心说,是不是能力范围还不是你说了算,但有指导员的这句话,谢秋白就放心了,他本来就是要说的,只是想探一下指导员对他的态度。
“我在市里学习的时候,每天都会参与锻炼,我的木仓法还不错,我就想问问,看能不能加入咱民兵连,成为一名民兵。”
指导员目光微闪,没有答应,而是问,“你为什么想当民兵?”
谢秋白态度十分诚恳,“指导员,你还不知道我,我是个懒的,一直也没想过当这些。
我来咱团场一年多了,一直都觉得在你领导下的团场,就像个温暖的大家庭,大家就像兄弟姐妹一样亲切可爱。
今天回来竟然听说,有一本叫《少女之心》在“流阿强”之间流传阅读的书籍,在咱们团场私底下传,这种毒草带来的影响太不好了,某些人的用心何其险恶。我就想当个民兵,好歹用自己的绵薄之力,尽我所能护卫住我们的家。”
谢秋白在来找指导员之前,反复想他该怎么和指导员说。
把陈舒瑶的遭遇拿出来说,她就在边上,听了只会又多经历一遍痛苦挣扎。
而且,传谣言这种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的事,又没有实质证据,指导员听了,也只能安抚几句。
那么多人造谣传谣,法不责众,最好的情况是情节严重的会被判几年,大部分只会被记过处分,或者通报批评一下,不轻不痒,谢秋白觉得这样太便宜那些混蛋了,根本起不到震慑的作用。
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谢秋白决定扯面大旗,把这件事彻底闹大。
想来考虑到谢秋白说的影响,指导员听了肯定立刻就会着人去查,然后就会知道陈舒瑶的事,抽丝剥茧之下,就会相信谢秋白并没有虚言。
在现在这个时代氛围下,私底下虽然会有人通过手抄等方式,传那些不健康的书籍,但绝大部分人的思想都是保守的,甚至谈性色变的。
指导员做为领导,她的位置决定了,做事肯定首先考虑的是大局,即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会不会教坏人。
相比之下,诉说苦难,并没有直接说影响,来的效果好。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感同身受这种事情。
人类的行为模式决定了,任何人遇到事,首会先从自身的角度出发去思考。
至于能不能去当民兵,谢秋白也不太在意,他是担心平时没车让他修,还会安排他参加劳动。
这才想多兼几份工,偷懒也能找到借口。
相比之下,还是陈舒瑶的事更加重要一些。
从办公区出来,谢秋白才想起来,他没有问指导员关于房子的事。
只能遗憾的下次再找机会提了。
谢秋白是想回去躺着睡觉的,可晚上要请人吃饭,总要准备一下菜蔬。
另外,他们俩除了来下乡时带来的饭盒,家里连多余的筷子都没有,还要去供销社看看,买几个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