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丫头片子,虚张声势罢了。
但可怕的就是她提到了北地,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元侍郎一时间不知道该拿楚扶欢怎么办才好了。
杀吗?
似乎是可以杀的。
没有了礼国公府撑腰的楚扶欢什么都不是。
可万一杀错了呢?
万一就像她说的,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怎么办?
他的恐惧与纠结都被楚扶欢看在眼里,她觉得十分可笑。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干什么来着。
把本该送往其它地方的军需悄悄送去了北地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呢?
“不是一家人。”她摊牌了,“元侍郎别猜了,不是一家人。”楚扶欢搁下茶盏,原本微微上扬的唇角瞬间放下,眼中戏谑光芒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晃晃的寒意。
就像是夜空中最高高挂起的那颗星,遥远又冷漠。
“元侍郎。”她再开口,先前的“轻松愉快一团和气”,已然变成了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与距离感,这间书房的空气仿佛都随着她的表情变化而冷却下来。
一股不易察觉的紧张与压抑在书房里蔓延着,元侍郎面对这样的楚扶欢,惧意更甚。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元侍郎与其替柳华做事,不如替我做事。”楚扶欢盯着他,眼睛眨都不眨。“你看,柳华用这件事情来威胁你,我亦用这件事情来威胁你。你选谁都是选,那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呢?其实柳华有的我都有,柳华没有的我还有。”
元侍郎怒极反笑,“你到底有什么?楚扶欢,你到底在说什么?”
楚扶欢也不急,只是一句一句阐述事实:“元侍郎,送往北地的那些军需,那些器械,非要我说得那么直白么!大家都是聪明人,说话说一半,既显得我有分寸,又给元侍郎您留了更多的脸面。大家心照不宣多好,何必非得说得清清楚楚。”
“柳华手里的筹码是季寒,以及她们长乐王府也姓宋的这个身份。”
“那么我呢?嗯,我的筹码似乎没有她那么多,但目前来看却比她更踏实一些。”
“我之所以用踏实这个词,是因为她手里的季寒还需要继续培养,如今的四品忠武将军,麾下兵马十万不足,什么都不是。但我这边站着的却是皇后娘娘嫡出的五殿下,七十万兵权在握,相当于握住了中晋的半壁江山。”
“支持五殿下,是支持今上嫡子,名正言顺。支持长乐王府或是北地的昭王,则是支持先帝就没有选择的皇嗣,就算成功,也是逼宫造反。”
“一个顺顺利利,一个怕是要搭上全族人的性命,哪边更踏实,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元侍郎头皮都麻。
他被柳华威胁,不得不在明面上做出一些让步,让柳华以为他有了新的选择。
但实际上,他与北地昭王利益牵扯极深,岂是一个柳华三言两语就能够撬动的。
可是如今又多了一个楚扶欢啊!
元侍郎都有点怀疑这个世界了。
为什么明明是那样隐秘的事情,那样隐秘的关系,他维持了十年都没有被任何人猜穿过,却突然在这段日子,揭秘之人竟接踵而至来?仿佛一传十十传百,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
这座九安城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