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到是朱颜,纷纷变了脸色。
还魄
一股腥味涌到喉间,被朱颜极力压了下去。对上两人慌张的目光,她没事儿人似的笑道:“手没拿稳,吓到你们了吧?”
青禾眼疾手快地将地上碎裂的瓷片收拾好,又不放心地看了朱颜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便没有多想。宋嬷嬷则心虚地垂着头。太子妃不孕不育这件事,她也有几分责任。如果不是先前那几个月她每天送上一碗避子汤,太子妃也不至于没个孩子。
晚上就寝时,朱颜仰面望着头顶的帐子,闷闷地问:“明哥,你怎样才能放我离开?”李澄明叹了口气,侧身拥住她,有些疲累地说:“阿颜,我是太子,总得要个孩子。我的心一向在你这里,明韶,她只是孩子的生母,你才是孩子名义上的母亲,亦是我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朱颜阖上双眼,沉默了半天才说道:“明哥,有件事可能你没有察觉到。前几个月你称呼陈明韶尚且只是‘陈侧妃’,近一个多月以来,已经频繁地称呼她‘明韶’了。”称呼的改变,说明陈明韶在李澄明心里的分量也在一日日加重。李澄明不说话,在他心里觉得朱颜有些无理取闹,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说明不了什么。可他的不说话在朱颜看来是心虚的一种表现。她忽然就十分气愤,真的就无理取闹起来,说道:“你要是心里真的有我,根本不会让她有机会怀孕!你让我喝避子汤,为什么不让她喝?你这”
“你这分明就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朱颜说完,一脚用力将李澄明蹬到榻下。李澄明揉着略疼的臀部,咬牙切齿地说:“阿颜,你胡闹也该有个分寸!”朱颜站在榻上,叉着腰嚷嚷,“看看看!我就说你讨厌我了吧!说什么心里有我,你天天跟我睡一块,却让别的女人怀了你的孩子!你才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你——”李澄明双目赤红,放了狠话:“想走,除非你死!”拿了自己的衣物,乘着浓浓夜色愤然离去。青禾大气不敢出一声,见李澄明走远了才出口劝道:“主子,这几个月殿下都是歇在主子这里的,可见殿下心里是有主子的。您,您这般闹腾,到最后受伤的不还是您自个儿?”
朱颜冷着脸坐在榻上,呆呆坐了半宿,又翻出那本修仙秘籍出来照着上面打坐运气。两个时辰后,她只觉通体舒畅,心情也平静了许多。她望着露出鱼肚白的东方,突然间想起赤霄威胁自己的话。“七日后月之夜,在此之前,若你不随本尊离开,本尊便让整个东宫给你陪葬。”
“如果让你恨我,是不是就不会轻易忘记我了。”朱颜喃喃自语道。
晚上的时候李澄明歇在了临韶殿,差人来禀告的时候说是陈明韶身子不适。朱颜撇了撇嘴,鬼才信。
一晃两日已过,朱颜望着渐趋圆满的月亮心事越来越重。用过早膳,她带着苍苍、青禾准备去后花园走走,刚出栖霞殿便和满面春风的陈明韶迎面碰上。苍苍莽撞,险些撞到陈明韶,还未等苍苍反应过来,一个响亮的耳光就打在了她的侧脸。她“嗷~~”一声跳到朱颜身侧,委屈的泪珠子“吧嗒吧嗒”不要钱似的落下来。
打她的是陈明韶身旁的一个宫女,朱颜抬眸,那丫头正气势凌人地骂道:“瞎眼的奴才,若是撞到了我家主子,动了胎气,仔细殿下把你抽筋扒皮!”
“绿珠!”陈明韶嗔道,“太子妃面前不得无礼。”说罢她面带愧色微微施礼,“还请姐姐勿怪,我这侍女也是关心则乱,冲撞了姐姐。”
“陈侧妃怕是忘了,本妃没有乱攀亲的毛病。”朱颜微微笑道,视线落在她稍稍隆起的腹部,关切地问道:“这是几个月的身孕了?”陈明韶收起脸上的尴尬,一脸陶醉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羞赧着脸庞说,“回,回太子妃,太医昨日诊断说已有五个多月了”
朱颜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哦,已经五个月了,孩子应该成型了”她抬眼看向绿珠,冲她招招手,“绿珠是吗?来本妃这里。”
绿珠无所畏惧地走过去。太子妃又如何?谁不知道这个太子妃是个不下蛋的,嫁给太子两三年都无所出,哪像他们娘娘,方嫁给太子便有了身孕。这整个东宫都知道太子最宠他们家娘娘了。见绿珠眼里的不屑,朱颜突然捂着心口,难受地说道:“青禾啊,我这心口突然特别疼过”
“啪——啪——”一左一右两个耳光前后在绿珠耳侧响起。绿珠不可置信地捂住脸颊,瞪着青禾。朱颜长长舒了口气,“嗯,这下心口不疼了。陈侧妃,本妃有个毛病,见不得不长眼的蹄子在主子面前蹦跶,这绿珠今日本妃就替你教训了。”
陈明韶脸色发白,隐在袖口中的手微微收拢。面上却是一副恭顺温良的模样,冲捂着脸的绿珠说道:“还不快谢太子妃赏赐!”绿珠捂着脸跪在地上忙不迭说着道谢的话。苍苍在一旁忍的辛苦,待陈明韶一行人走远了才放声大笑起来。
临韶殿。陈明韶一屁股跌坐在美人榻上,气的胸脯起伏不定。绿珠匍匐在她的脚边,弓着身子,脊背不停地抖动。良久,绿珠才哽咽着说:“都怪奴婢,让主子受了这么大的屈辱。”
“奴婢好担心,若是小殿下出生以后,太子妃还,还这么对待主子,可,可如何是好?”绿珠呜咽着说。她爬过去抓住陈明韶的裤管,苦口婆心地说道:“主子,您就算不为自个儿想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小殿下考虑考虑。在奴婢看来,太子妃顽劣不堪,根本不及主子的万分之一。主子这样屈居她之下,不如不如处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