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忱呆呆地坐到楼观雪对面,手腕被拉置在软枕上,两根干净漂亮的手指搭上来,修长如玉。
兰楚尧简单讲述了他的情况。
楼观雪心中有了底,看得很快,不知探到什么,眉头拧了起来。
宋忱见状,心里有几分忐忑。
楼观雪松开手,稍稍沉吟后有了判断:“成年旧疴,已经成了定形,恐怕难以治疗。”
谢时鸢一顿,也产生什么异样的情绪,他好像只是心血来潮问了一句,无妨结果如何:“那便罢了。”
楼观雪却想到什么,多说了一句:“我医术不精,但似乎感受到他体内存留的一丝毒息,隐藏得很深,如果能找到人将毒引出,或许另有转机。”
谢时鸢身子轻动,随意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多谢观雪兄。”
楼观雪似乎叹了一声,轻得微不可闻。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谢时鸢接着就要带楼观雪前去安顿,但楼观雪不欲叨扰,只让小厮带路离开。
兰楚尧也道别:“事情既已办成,我也该走了。”
说罢脚底像抹脸油似的,跑得飞快,浴房里留下他们两人,宋忱捏着自己残破的衣角,眼睛湿漉漉的,像池子里的水蒸气一样,难以消散。
他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谢时鸢没给他这个机会,抬步往外走。
宋忱只能将一切抛之脑后,快步跟上。
楼观雪来的第三日,宋忱按兰楚尧所说,邀请各家公子小姐游湖,地方定在城外的清和湖,各家都很赏脸,但凡收到贴子的,都到场了。
此时是晚上,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点起了盏盏河灯,光芒倒映在湖中,像是坠落人间的星星,岸上灯火阑珊,依稀可闻丝竹嘈杂声。
他们乘的是兰楚尧的私舫,横在湖心,华丽非凡,一副海上明珠的气派,在一众船舫中十分惹眼。
就连一向享尽奢靡的公子哥都亮着眼四处打量,对宋忱感叹:“你从弄来这么好的东西,我今个算是开了眼,当真不虚此行啊!”
宋忱摸摸头,冲他浅笑:“朋友借的。”
说罢看向外面,有点坐不住,兰楚尧怎么还没来?不是说了很快就会到吗,这都戌时了,人影都不见。
刚想着,船走到一半,停下了,宋忱心头一动,忍不住朝外面张望。
兰楚尧和楼观雪一前一后进来。
楼观雪今日也穿了白色浅衫,长身玉立,眉目如画,那银发又让他看起来好似山间云雾,飘渺得即刻就要散去。
宋忱眼里放了光,楼观雪不好约,他还以为对方不来了呢。
宋忱偷偷看旁人的脸色,果然不出所料,大家不约而同把注意力放在楼观雪身上,眼底浮现出惊艳之色。
兰楚尧拉着楼观雪一起坐下,从桌上拿杯子倒了两杯酒,楼观雪面前放了一杯,另一杯自己饮了:“来晚了,我自罚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