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烟垂睫:“我叫袖烟,在王府里是个烧火的丫头。”她又立即抬头,“哦对了,我跟守后门的佟哥哥说不过一盏茶就会回去,现在都这么久了……”
水媚了然:“好,那你赶紧回家带着你的母亲和弟弟走吧!以后再也不要回京都了。”
袖烟点了点头,拽着弟弟逃也似的跑出了胡同。
膳房里面不太平
王府后门,水媚整了整衣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这才鼓足勇气抬手敲门。
“吱——”打开后门的依旧是刚才的那个,被女孩称为佟哥哥的男子,他叫佟六。
还没等水媚做出反应,佟六已一把将她拽回门内,并小声训斥道:“袖烟,你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的吗?怎么耽误了这么久?”
水媚稳了稳心神模仿着袖烟的声音,“佟哥哥,我弟弟在来找我的路上被狗给咬了,我带他去包扎,所以耽误了时间。”然后微微缩脖,歉然道:“对不起啊!”
“嗨,行了!你弟弟被狗咬的怎么样?伤的重不重?”佟六有些心急,但还是关切的问,看样子俩个人私交还不错。
水媚摇了摇头,“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包扎一下就好了,佟哥哥不必担心。”
“那就好。前边人手不够,刚才天总管还派人喊我去前边帮忙加桌子,我把后门锁了,咱们也赶快去干活吧!”佟六锁上后门,大步流星的往前院赶去。
水媚跟在佟六身后,走出长廊,当他们走到一处三岔路口之时,佟六见水媚还跟着他,不由停住:“袖烟,你还跟着我干嘛!还不回你的膳房烧火去!”
“哦”水媚根本不知道她的工作岗位到底在哪!她一咧嘴,又不好露出马脚,望着另外两条路稍做迟疑,便闭着眼睛向东边的岔路口走去,希望自己能够撞对路。
可身后却传来佟六急燥的声音,“袖烟,你往哪走?膳房在那边!”他一指西侧的岔路。
水媚囧啊囧!她对王府地形一点都不熟悉,虽然那天夜里探过一次王府,可根本没记住哪是哪?但为了不让佟六对自己起疑心,她作势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糊涂了!那佟哥哥,我先走了。”说罢顺着西侧的岔路,急急奔去。
拐了两个弯,估摸着佟六应该看不到她了,水媚这才停住脚步。回头瞅了瞅,然后望着眼前的岔路,又开始犯起愁来。
这时,有风吹过,水媚提鼻闻了闻,心中大定。于是接下来,她利用她好使的狐狸鼻子,一路寻着饭菜的香味,终于找到了王府的膳房。
膳房是一片王府专门划分出来的区域,位于王府南侧。整个院子南北各有五间通连大房,一处是存储粮油,调料的地方;另一处是烹制加工食物的厨房。院内还有专供食用和洗涤用水的两口水井。
水媚刚一进院,迎面一身穿淡青色长袍的矮胖男子,一眼便瞄到了她。
“你这丫头是跑肚了还是怎么着?我还以为你掉到茅房里出不来了呢!”他用手中两尺多长的木棍,点指着水媚,劈头盖脸的训斥。
见他颐指气使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膳房的头目。水媚一窒,还没等做出反应,那男子又大叫道:“你还杵在那里干嘛?还不赶快干活去!”
虽然心头不爽,但谁让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卑微的烧火丫头呢!水媚抬头,透过北面大房的门窗,见里面有好多人在忙忙碌碌,她断定那就是她的工作岗位了,于是低着头,匆匆往北面的大房里走去。
大房有五个门,五间房都是通连的。有专门的洗菜房、切菜房、炒菜房、冷拼房和蒸煮房。
水媚进屋见众人都在忙着手中的活计也没人注意她,她心神稍定,顺着通道往东走去,直走到最东面那间大房的时候,滚滚热浪迎面扑来。
水媚上眼一瞅,好家伙,五间屋子顶数这间最大最宽敞。
仅靠西墙就有一溜八个蒸炉,下面的炭火红通通烧的正旺,上面的蒸锅“滋滋”响着,“呼呼”冒着白气。在靠窗的位置,有梨木制成的宽大翘头案,上面摆满了刚刚蒸好出锅的菜品,五六个厨役拿着抹布,正忙伙着装上托盘,往外间备餐的桌案上端。
再看靠东墙的位置,六口大锅灶也没闲着。蒸气把锅盖边围着的抹布全部洇湿,并不时有水蒸气从抹布中直冲出来。
其中五口火灶下,坐着和水媚一样打扮的小丫头,她们正拿着烧火棍往里边凑柴禾,而只有最外边的那个火灶前没有人看着。水媚知道,那口火灶一定是归她管辖的。
她正站在门口扫视,其中挨着她火灶烧火的那个丫头,回头拿柴禾时一眼望见水媚,急忙道:“袖烟你回来啦,我刚帮你架了柴禾,可能不够,你自己再放点。刚才段庖长说了,我们这几锅饭要快点蒸好,不能耽误了中午开宴。”
说话的女孩梳着齐额流海,长着一张好看的娃娃脸,大大的眼睛,看上去颇俱灵气,一见就感觉十分亲切。她的鼻翼两侧溢着汗珠,脸蛋被火烤的泛着红晕,凭添几分可爱。
“哦!”水媚应着,走上前来,伸出大姆指在女孩的脸上抹了一把。
女孩一愣,水媚伸出自己已经抹黑了的大姆指,女孩了然,俩人相视一笑。
这时,那个刚才在院子里数落水媚的胖男人正好走进屋子,一见她俩在那里傻笑,便大吼大叫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个居然不好好干活,还在玩闹?是不是皮子痒了?”说着他掂了掂手中的木棍。
那木棍已经磨的没有皮了,呈现出暗淡的红色,大概是经常使用的缘故,通体很有光泽。水媚一皱眉,看来王府的厨房还流行体罚下人啊!真是太杯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