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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他脱手前一秒,那些水淋淋的触手摸上他的脸。
自以为是的庆幸霎时消散,亚希伯恩维持弯腰的姿势一动不敢动,生怕这触手顺势挖走他的眼球。
他猜错了。
触手只是慢慢在他脸上游移,不断分泌某种液体,可能是类似地上的黑水?亚希伯恩屏息以待,好在脸上没有任何疼痛感知。
他松了口气。
总部不是第一次被怪物入。侵,但都只是小规模的,毕竟虫族好战且数量繁多的特性全宇宙皆知,没有哪个族群会主动招惹他们。
能入。侵哈尔总部的怪物大多是无意识的高危生物,它们没经过文明洗礼——通俗来讲,就是不知道进别人家里要敲门,但又拥有强大的特殊能力。
怀里这只怪物应该属于这个类型,但在送它离开前,一定要想办法与它交流,把他的宝贝儿子吐出来。
…
等亚希伯恩淌过水出了议事厅,他拉着一个正好路过的虫让他处理,这只虫一看他的脸就发出爆鸣,手中端着的枪口竟下意识对准了他!
任谁被不知名下属用枪指着都不会有好脸色,亚希伯恩自然维持不住虫前优雅成熟的贵族形象,面色铁青:“你敢对我举枪?嗯?”
“……你……您您……”那虫听出了亚希伯恩的声音,但不敢认眼前这只虫就是他们备受贵族雄虫青睐的家主。
因为这只雌虫的脸毁了。面上裂开的血痕像从皮内长出的印记,从嘴角到额角,很大很大一块,丑陋得没有丝毫美感可言。
就算他的声音再动听、身材再好,雄虫也不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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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克赛尔没有把小雄虫抱去治疗室,把他抱回了房间,并用星脑给机器人下达谁也不准进来的指令,将门锁死。
他应该是明天被他的雄主从治疗室接出去,而不是今天看见他的小雄主被一只恶心的雌虫送进治疗室。
“……我看见了。”黑发雌虫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停顿,没有落在小雄虫柔软漂亮的脸上。
这只手刚刚见过血,碰过肮脏的活物,哪怕他洗了十几遍手也是脏的,他得等伤好脱下这层皮,换层干净的新皮去碰小雄虫。
黑发雌虫的手带着浓浓不甘收回去了。他垂眸痴迷盯着小雄虫的脸,声音又低又冷:“我看见那只医生虫惹你心烦,想让你讨厌我。”
但是他的小雄子没有听信那些话,还说只会要他一个。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小雄子这样勇敢且坦诚,不愿意让其他雌虫近身。
他的小雄子害羞起来漂亮,命令其他虫不要靠近的时候漂亮,急着去见他教训他的时候最漂亮。
……为什么小雄子的亲生父亲能舍得伤害小雄子呢?这是艾克赛尔两世都想不通的问题。不过他能想通的是,他不能让那只老雌虫再活着了。
老雌虫从小到大给他的西泽灌输那么多不好的念头,幸好西泽没有长成老雌虫那样——否则一天换一个雌虫,艾克赛尔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疯子。
飞船爆炸没有炸死老东西,他的精神体能却能活活烧死他。
精神体,是一种诞生于精神海的强大精神力。
绝大部分雌虫能有一只可爱又强大的雄虫、在雄虫伴侣的疗愈下拥有稳定精神海就算不错,是不大可能凝聚出精神体的,目前研究精神体方向的虫也极其罕见。
没有精神体不代表雌虫精神力弱,但能凝聚出精神体,这只雌虫至少是3S级别的强者。
而雄虫精神海温和绵软,似生生不息的大海。精神体的存在更像一种攻击性武器,所以雄虫普遍也无法拥有。
艾克赛尔的身体状况不能以常虫看待,他一出生就有神秘且强大的精神体,本体更是与虫型毫无干系。
他的精神体也不是传说中的动物系或植物系……是触手。是一只外表绝不会受雄虫喜爱的触手。
触手是它的本体,而它能拟态成虫族,其他族群,甚至是水、火、光……这象征着艾克赛尔的精神力早已超出虫族理解的范畴。
只是前世他的精神海崩溃太快,他对精神力的把控有限。重生一世,他能翻阅的资料也有限,只能通过一次次实战获取经验。
杀了亚希伯恩,他可以分出一拨精神力模拟亚希伯恩继续生活,甚至能给他的小雄子一个称职的父亲。
艾克赛尔早就想这样做了。
…
触手十分谨慎刺进小雄虫岌岌可危的精神海。
它不敢分裂成很多根,只敢像个不受欢迎的小偷一样悄悄前行,把自己断成一截一截去补精神海炸开的洞。
与它的深海不同,小雄虫的精神海是一片又一片看不到尽头的玫瑰花丛。
它们崩溃的方式是养护它们的阳光被遮蔽,土地龟裂成很多块,碎土块盖住一朵又一朵漂亮的玫瑰花枝。
触手像一根游走在花枝缝隙里的针对裂变的土地缝缝补补,每过一处就留下自己一截防止它们再裂开。
就在这根不断延伸的触手快精疲力尽时,它看见一只蜷缩在花墙下的猫。
生了尖刺的玫瑰花枝主动筑成几面墙,将那只通体雪白的幼猫保护得很好,如果不是触手足够细小能钻过缝隙它还看不到。
幼猫发出的细微嘤咛好似在吸引谁来哄它抱它,但保护它的玫瑰花墙又拒绝了一切外来者——
触手轻轻绕到猫咪身边,触手尖在它旁边焦急地转了许久,始终不敢直接碰上去,怕吓到猫咪、使它不小心撞上花墙,被自己的刺伤到。
是猫咪先发现了这只不请自来的触手,湿漉漉的眼睛奶凶奶凶地瞪着它,还想用一看就没杀伤力的爪子去挠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