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巨树一滞,到底说不出那样的话来。面色灰败,他别过脸去,不能再出一言。
做他们这行的,什么事没有见过?像这样断人后路的事,本来是他们最痛恨最忌讳的,可是成哥却偏偏今天就这样做了。他不是不知道,成哥这样做不对。可是,
“那是成哥啊!”他低声呢喃着,看向宋琪的目光满是哀恳。
当年他们也曾一起喝酒,一起欢笑,虽然不过数月光阴,可到底也曾是一场朋友。
宋琪合了下眼,再睁开时,眼中那一抹阴晦已经消失不见。目光清明,他望着张天成,淡淡道:“张大哥,念在过去的交情,我不追究。只是……”
声音稍顿,宋琪右手挥下,掌心寒月已削下一片衣角。衣角飘飘,如折了翼的蝶般坠落于张天成的脚下。
“你我,今日割袍断义,日后再不是兄弟,也不是朋友!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前情义,断与今朝!今日之事,我不追究,亦不会与人再谈。他年若相见,便是陌路之人……”
说罢,宋琪不给张天成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甚至在穿过叶梓欣身边时亦没有停留。
张天成抬头,望着宋琪的背影,猛咳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洪巨树慌忙上前扶住他,“成哥,你怎么样?”
“我没事,”摆了摆手,张天成咧开嘴,笑了笑,可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洪巨树迟疑了下,还是道:“成哥,宋琪也没有逼您退隐,您何苦退休呢?”
“不是他逼我的……”张天成哑着嗓子低语,“我今日行事,对不住宋琪,对不住我自己啊!虽然说是为了青城百姓,可其实我心里未必就是完全没有私心——说到底,我是羞愤,觉得自己不如他啊!这些年,我就是个废人……”
嘶声叫着,张天成突然号啕大哭起来。
月华如水,山林中一片静寂,远处的哭声传入耳中,叶梓欣却没有回头去看。默默跟在宋琪身后,叶梓欣只是望着他的背影。
不知是这月夜太过凄清,还是这山林太过寂静,宋琪的背影如此萧索,带着一种难言的寂寞。
突然上前几步,握住宋琪的手。在宋琪转目望来时,叶梓欣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对上她温柔的目光,宋琪冷漠的眼底渐渐有了温度。
停下脚步,他拥住叶梓欣,低声呢喃:“我很想吃宵夜,想吃你煮的醪糟汤圆。”
“好,回去了就煮给你吃。”叶梓欣笑着应了一声,却没有追问,也没有安慰。
反倒是宋琪,走了几步,忍不住低叹:“果然,人心最是难看——不是光看相就能看得出的……”
叶梓欣没有说话,心里却暗自琢磨。
宋琪之前只看出杨明是反骨,可是又哪里想得到会有一天被视作大哥知己的张天成害呢?如果不是他们另找到出路,今天就真的要死在那座石墓中了。
说过那一句之后,宋琪也没有再说这件事。两人没有回叶家,而是回了宋琪还没有完全建好的别墅。
现在一身的狼狈,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不想让叶中华看到。
虽然阵法还没有布好,可基本的生活设施却都弄好了。冰箱里,之前叶梓欣也特意买了吃食放进去,以防宋琪在这里布阵时饿了要吃。
食材都是现成的,叶梓欣在大厨房里忙了一会儿,煮好了汤圆,还特意又拌了两样小菜。转回楼上,宋琪却是在纸上默写着什么。
叫了一声,见宋琪没有应,叶梓欣也就不再叫,自己盛了一碗汤圆,坐在一旁慢慢吃。等她吃完了又歇了一会,宋琪才终于收了笔,收了声。
“终于默出来了。”宋琪笑着抬头,颇有几分得意,“我的记性还不错!啊,你居然背着我偷吃……”
“我哪里是背着你了?分明就是当着你的面光明正大吃的。”叶梓欣笑着分辨,多少有些故意撩他。
刚才宋琪的模样,让她看得揪心,还是现在这个会在她面前会说会笑,偶尔还会耍个赖皮撒个娇的宋琪最好。
也没有下楼,直接用火系灵力把汤圆热了热,叶梓欣执着汤勺,笑问:“要不要我喂你?”
原本只是调笑,宋琪却直接点头,“好,我也享受享受……”
叶梓欣失笑,果真一口一口地喂起宋琪,“你啊,这不叫享受。要是说出去,人家只会当我们是拿肉麻当有趣——笑都笑死了!”
“谁要说出去?而且,就算是别人笑,那也是因为他们没有美女服侍,嫉妒我!”宋琪理所当然地说着。把头靠在叶梓欣肩上,低声道:“梓欣,等我布好阵法,我们就结婚。”
“你之前就说过的……”叶梓欣的声音稍顿,但很快就笑着应道:“好——”
宋琪自幼跟随师傅习艺,虽然在江湖上经历得多了,有时候也带出一丝慵懒的痞气,可是骨子里却却骄傲而清高的。像现在这样,被人背叛,或许于他而言,还是第一次吧?虽然解决得痛快,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可是过后的心情却仍是有些起伏。
所幸,宋琪的心情恢复得很快,吃完汤圆,人已经又回复了常态。拉着叶梓欣过去看他刚默出的经文。
这类的经文功法,都是文言文,叶梓欣虽然也看过不少了,可是每次看,却都觉得头痛。还要宋琪一字一句的解释,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只是现在,除了宋琪默写的这篇功法外,还另有白衣上的那一篇功法。两篇功法,明显都是属于高阶的功法,只是不知到底是不是先天境能修习的。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