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摔了个屁股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家大人呢?”殷灵栖将她抱了起来。
“战乱的时候,死的死,伤的伤,骨肉离散是常有的事。”阿丽娅说道,“我当年也是这么走丢的。”
殷灵栖抱着女童晃了晃:“这么小的孩子,跟着大人队伍走也不安全。”
“交给我吧,”阿丽娅伸手将人接过,“让祖母带着她一起撤离。”
“蝴蝶。”女童指着殷灵栖袖口的蛊蝶,“有蝴蝶。”
“这个不行,这一只是姐姐留给自己的,不能给你玩,换个物件送你。”
殷灵栖摘下珠串缠了两道戴到女童手腕上,又拽了衣裳替她遮住。
“蛊蝶只剩一只了,至多只能杀死一人,你留着也没太大用处。”阿丽娅道。
“够用的,”殷灵栖拢起袖摆,“留这一只,足够了。”
女童抬起小拳头擦了擦眼泪,解开系在自己颈上的彩色丝绦,捏在手心。
“这是什么。”殷灵栖自女童手中接过。
阿丽娅看了一眼,道:“漠北的风俗,红绸底下缀着祈福用的彩绦,用以佑人平安。她应当是想感谢你,便把自己的送给了你。”
殷灵栖抬手在女童眼前轻轻摇晃:“我收下啦。”
垂髫孩童点了点头,在她额心轻轻亲了一口。
殷灵栖目送阿丽娅将人抱走,同她分道扬镳。
没有援军。
殷灵栖在这时终于感到了疲惫,她没来得及走回府衙,走到城门旁一棵大树下安静了一会儿。
柏逢舟接了急报,跟过来寻她:“辽军大军压境,鹰师特勤的队伍归来时同他们起了正面冲突,被困城外。”
“代钦进不来雁门郡正好,他还回来做什么?留在城外尚有一线生机,入城后就是死路一条。”
殷灵栖抬眸望向柏逢舟:“你也一样,其实那日你有机会离开的,但你又回来了,不后悔?”
柏逢舟摇了摇头:“公主在哪里,臣就在哪里。”
殷灵栖叹了一口气。
柏逢舟选择和自己共进退,代钦搬援军被困城外,川乌他们远在盛京有慈姑照应,还有一个远去支援太子的萧云铮安危不明。
“有笔墨吗?”殷灵栖伸手问柏逢舟要。
她取出女童赠予的祈福用的绸带,提笔祈愿山河无恙,天下太平。
殷灵栖停笔,望着空白的另一面。
她想起了幻境中见到的那行批语: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于是她提笔为萧云铮求了一个长命百岁。
好了,就算是和他当面道过别了。
殷灵栖捡起石子缀着彩绦底下,借力扔上树顶。
红绸挂在枝桠间,随风轻轻飘动。
“公主!”
城中巡逻的氛围忽然紧张了起来,将士急匆匆地奔来,见到她,上气不接下气:
“大辽的军队开始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