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绮见他笑得是实在无力,心头一酸,实在忍不住流下泪来,又见他朝自已伸手,忙握住了。
原本最坚实有力的手,而今瘦骨嶙峋……但还是温热的。
“你的额头……怎么了?”
沈绮跪了一夜,拜了一夜,额头上磕出了血,这会儿包扎着棉布,隐隐沁出一点血迹来。
他自已都病成这样了,竟然还要问自已的伤,沈绮心中一酸。
“冤家,你还要问我?我还想问问你,你昏睡了这么久,你这个人,你浑身上下,你是怎么了?”
谢聿铎虚弱一笑,居然还有心开玩笑。
“还好,许久不曾这么好睡,倒解乏。”
他还在看沈绮额头上的伤。
沈绮握着他的手,扯出一个微笑,哄他放心。
“原是……菩萨娘娘看中了我,要化我去当她座下童子,又见我满心牵挂你这个前世冤家,怪我贪恋红尘,只给额头上画了这个红点儿,就赶我回来了……”
她说得轻松,心里却痛,脸上泪流不止,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
“……冤家啊,你当真是把我吓死了。”
谢聿铎微微一笑,捏了捏她的手心。
“你放心,今生还没和你白头到老……我就算爬,我也从阎王殿里爬回来找你。”
沈绮哪里听得地狱阎王这等话,心头酸楚,让他少说话,叫人端了药来,一口一口喂他喝药。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好在,他还是一日日好起来了。
……
从这日后,谢聿铎清醒的时间一日比一日长,能吃的饭一日比一日多。
又过了十来日,他才能下床走路。
遭逢大病,虽然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可身板还是能看出来,是个十七八岁就能孤身远行干大事的人。
在家养病的间隙,如果精神好些,谢聿铎就给沈绮讲讲这次在路上遇到的事情,沿途看到的景色,在边关遇到的兵将,还有自已被刺受伤的过程……
零零碎碎,掺杂着自已对她的漫长思念。
过了一两个月,等到精神头再好些,谢聿铎开始去书房小坐见客,他自觉身子康复,有时略微亲亲,还想要和她如旧厮缠。
沈绮的拒绝,比有生以来任何一次都坚定,连衣襟都捂紧了,让他清清楚楚明白——这事儿,绝无可能。
谢聿铎被果断拒绝后,还有些恋恋不舍,只好乖乖喝药,这才时不时能换到一个吻。
又过了一个多月,他才算彻底恢复,依旧骑马出行,之前瘦下去的肉也养回来一些。
等到他康复之后,他发现,自家娘子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沈绮开始每日食素,早起临睡,必然要拜菩萨,初一十五,就去寺庙上香。
谢聿铎见了,又忍不住好一番调侃。
“月儿,你如今像个庙里的小尼姑。”
沈绮的表情格外端正,万分严肃。
“你不懂,我和菩萨约定好了。”
只不过,这小尼姑只能白天做,到了夜晚,谢聿铎越发像个孩子,处处找着要糖吃。
沈绮怜惜他大病重生,格外迁就,予取予求,毫不吝啬,当真让他格外痛快。
云消雨散之后,他挑着她的下巴,眯起凤眼。
“小尼姑,你倒让洒家格外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