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当真是用性命换了他的尸首……
“洄儿别哭,不要哭。”祁燃有些手足无措。
认识了两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江寒之这副模样。
少年双目通红,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一开始还只是流泪,到了后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鼻尖也哭得红红的,看上去十分可怜。
祁燃会哄江寒之,但他不会哄哭鼻子的江寒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越是哄,江寒之哭得越厉害,哭到后来眼睛都哭肿了。
“眼睛疼吗?”入夜后,祁燃弄了块凉帕子敷在江寒之眼睛上,“我从前可不知道你这么会哭。”
“你哭过吗?”江寒之躺在被窝里,说活时还带着鼻音。
“忘了,好像长大后就没怎么哭吧?”祁燃一手抚过他泛红的鼻尖,眼底满是眷恋。
他是真不记得上一世有没有哭过了,前世得知江寒之死讯后,他就一直浑浑噩噩,究竟有没有哭他自己也不曾留意。
“祁燃,我欠你一条命啊。”江寒之说。
祁燃一拧眉,“我若是想挟恩图报,重逢那日就朝你摊牌了。”
“你从前老做噩梦,是不是梦到了从前的事情?”
“也不全是。自从和你在一块儿,我已经不怎么怕过去的事情了,我最怕的噩梦是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我怕睁开眼睛又回到了北境,只有我一个人。”
江寒之拿走了眼睛上的帕子,看着祁燃问道:“那你来了北境以后,做过噩梦吗?”
“一开始会做,有时候半夜吓醒了,会分不清现实,不知道我是重新来了北境,还是从来没走过。后来我就想到了一个法子,自那以后就分得清了。”
“什么法子?”江寒之问。
“我会去敲三殿下的门,因为从前他并未来过北境,所以只要听到他骂人,我就知道这不是梦了。”
江寒之:……
有点心酸,又有点好笑。
“靠过来一点。”江寒之道。
祁燃闻言往他身边靠了靠,两人挨在了一起。
江寒之抱住祁燃,将脑袋埋在了对方怀里。两人身上都只穿了寝衣,这么抱在一起时,江寒之几乎能感觉到祁燃身上每一处细节的变化。
祁燃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稍稍别过了脑袋,耳尖有些泛红。
“睡吧,不然明天眼睛更肿了。”
“睡不着。”江寒之问祁燃:“你还记得你离开京城之前,在我家里留宿的那晚吗?”
祁燃身体一僵,闷声道:“嗯。”
“我一直没问你,那晚你当真只是舍不得才那般待我,还是另有旁的心思?”
祁燃大概没想到他忽然说这些,呼吸登时乱了。
“洄儿,我原想着等战事结束再……嘶,你干什么?”
祁燃一把攥住江寒之的手腕,眼底满是震惊。
江寒之手掌轻轻收拢,低声道:“你不喜欢吗?”
“不是,你,我……”祁燃慢慢松开他的手腕,选择了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