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前些日子看片子的时候,周耘忽然说出来的那些艰深晦涩的绕口的话,他实在是个很有文艺气息的男人。
周耘仿佛还在很耐心和他解释:“当人只有自我的时候,无限强大,但一旦与他人沟通交往,自我的价值就仿佛被他人评判。一旦在意他人的意见,渴望他人的认可,他人就变成了自我的牢笼,因此他人即地狱。”
关远峰这种利他主义者,应该很难接受自己这种思想,不过周耘很愿意和他探讨交流自己的想法。
关远峰却感觉到了尴尬,很难再就这哲学一样晦涩的话题聊下去,毕竟再聊下去自己很像附庸风雅强行找话题,只好嘴上应着。
大概是真的心力疲倦,他便感觉到迷迷糊糊困了。
梦中还感觉到周耘替他拔了针,抱着他翻了身过来,他想睁开眼睛自己翻身,但眼皮沉重,困倦笼罩着他。
而扎针后,心里只觉得安宁和熙,那些纷扰心头的烦恼似乎都抛却脑后,只有执着地想睡的念头占满身上,很快又再次睡着了。
等一觉再醒来,天又已是傍晚,窗边只看到远山披了一层金光,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想起这里是周耘的房子。
自己那房间在西边,又冷又潮,光线很差,这间主卧却景色优美,宽敞通风,随时看出去外边青山绿树如画一般。
他起身感觉身上应该是出了一身汗,身上轻松多了,周耘的医术还真的是很不错。
他看了眼那假肢,没有勉强自己装上,只穿了宽松的短裤后坐上去,操作轮椅出了房门,趴在门边的彗星立刻跟在他身边。
房里没看到周耘,看这个时候应该又是去天台上鼓捣他的那些菜和药去了。
桌子上摆着一盅绿豆海带粥,显然是留给他的。他刚发烧过,确实合他胃口,他几口喝完了顺手洗了碗,便转动着轮椅上天台去了。
天台上白天的酷暑未消,但已凉快许多,闲不住的鸡、鸭、鹅都已出了笼,在菜地里刨着虫子吃。
他看了眼一旁的鱼池,里头电鳗慢悠悠游过,对于弄这么大一个鱼池来只养一条电鳗,他一直觉得很不像周耘的风格。
其他两个荷花鱼缸里头,委委屈屈地养了几十条鱼,挤在里头上下跳跃,他亲眼见过周耘从里头捞鱼来做了吃。但另外一边一个又深又大的长方形豪华鱼池里,只供一只电鳗舒舒服服地游着,还堆了假山栽了榕树。
周耘不在这边天台,想来应该又是去隔壁天台穹顶餐厅那边弄他的宝贝药苗。
这些日子他亲眼看着那些药苗从发芽到如今茁壮长大,不是不赞叹的。而餐厅里又有许多设备,这让周耘如获至宝,天天基本都在那穹顶餐厅改成的药圃里头逗留许久。
他也没去打扰周耘,周耘劳作的时候是确确实实沉浸在其中的,他去反而是种打扰。
他拿了一包鱼食在鱼缸旁撒了些鱼食进去,看鱼争先恐后涌上来争夺鱼食,忽然看到鱼缸水面阴影笼罩,风声飒然,他身旁的彗星忽然警惕狂吠了起来。
他倏然转头,看到天上一只巨大的飞鹰在天台上空盘旋,它非常巨大,翼展很宽,拥有锋利的爪子和弯钩的喙角,锐利的目光盯着下边天台上的鸡群。
关远峰心跳加速,那种属于战斗的本能让他迅速驱动轮椅到一旁的阁楼里拿下弓箭。
却看到外边飞鹰头朝下挟着风从天上高速俯冲下来,对准了正在菜地里刨土的公鸡。
阳台布着的电子高压脉冲围栏拦了它一下,但对这样巨大的老鹰,电流完全没有起到作用。惊人的加速度带来的势能轻而易举冲破围栏,飞鹰倏忽便已落在了天台上。
鸡群受惊飞散起来,然而飞鹰利爪已牢牢抓住一只鸡。
说时迟那时快,彗星飞扑上去一口咬住那巨鹰的小腿。
彗星是训练有素的军犬,体型也颇大,一时与那只巨鹰在天台上缠斗起来。
那巨鹰爪子犹如利刃一般,一抓便将彗星身上刨出数道深深血淋淋深可见骨的抓痕。
关远峰在门口拉开弓,上臂肌肉隆起,眼睛微眯,对准鹰的心脏毫不犹豫放了一箭。
飞速的箭矢准确穿过巨鹰的身体,巨鹰受创发出了尖锐的啸声,陡然腾空,竟然带着那支箭腾空而起!
关远峰还第一次看到这样中箭还能飞起的巨鹰,它腾空到了高空中,愤怒振着翅膀咆哮尖啸着。
关远峰继续架上了一支箭对准巨鹰立刻又放了一箭!
巨鹰翅膀一振,竟然一阵强风从钢羽翅膀下振起,一股风迎面扑来,卷着那支箭往回激射!
强风骤至,风刃穿肤裂肉,血珠飞溅,扑面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