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腾开门见山,说自己想南北贩货,做羊毛制品的生意。
“那是好事。”贺兰定大方道,“龙腾兄只管从我这边拿货,等东西卖出去后,再给我结货款。”如此一来,大大节省了孙腾的生意成本。
孙腾大喜,直说贺兰定好兄弟讲义气。
“我家也一起。”娄昭君突然插嘴。
“啊那行啊”贺兰定一愣,他记得高欢似乎不愿意沾染商贾之事来着。
贺兰定瞥了一眼高欢,见他神色淡淡,没有任何不喜。
贺兰定心道,这是改变了想法不成?
其中转变原由,贺兰定无法深究,他只当忘了以前高欢劝他的事情,笑呵呵道,“都是自家人,你们信我,我也信你们。”
当下便做了约定,等开春后分出一部分货物给孙腾和高欢的商队。
“只是天气渐暖,羊毛制品没那么好卖。”贺兰定提醒两人。
“那就再等等。”孙腾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说道,“我先探探路,南北贩运些特产,等摸索些头绪来也差不多要大半年了,到时候正好卖羊毛制品。”
“是的。”高欢也道,“我才出任函使不久,来回路线,各地事宜都还没摸清楚。”
几人又商议一会,都觉得需要先把路子探一探,各地码头拜一拜,摸清楚了情况再大范围推进生意。
“龙腾兄的商队”贺兰定兀得想起一件事来,神色夸张惊恐道,“不会将宅子里的游侠护卫们又要回去吧!”
如今贺兰大宅的护卫大半年都是通过孙腾雇佣的游侠,一个冬日下来,雇主和被雇佣者双方都很满意彼此。贺兰定已经在盘算着和这些游侠们签订长期雇佣协议了。
贺兰定紧张的模样惹得孙腾噗嗤发笑,“大家都是兄弟,我哪里管得了他们的去留。”
紧接着,孙腾又道,“到时候问问大家的意思,想图个安稳,就留下来给拉汉做护卫。还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就跟我的商队走。”
“大家都很喜欢拉汉,言是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拉汉更好的雇主了。”钱多活少,这工作,天下谁不喜欢。
“那你可不能拉走我太多的人。”贺兰定心里着急,人口稀少、武力不足始终是他们部落的一块短板。
几人又闲聊一会儿,说着生意的事情和洛阳的繁华。一聊便聊到天色擦黑,贺兰定留几人用膳。
“不了,姐姐、姐夫在家留了饭菜。”高欢婉拒。
孙腾则道,“家里小姑娘天天站巷子口等我回家。”一脸幸福的模样。
见此,贺兰定便不多留,送几人出门。
“那什么”临分别,娄昭君却立住了脚跟,她仰头望向贺兰定,“那个长毛线毯子还有不,我想多买几条,拼成一张盖被。”
贺兰定反应了一下,才搞明白“长毛线毯子”是什么。
“那个是围巾。”贺兰定做了个缠绕脖子的动作,“系在脖子上的。”
贺兰定又看向高欢,“夫人想要的毛线盖毯,工坊里正在做着,过几日给你送个样品过去。”——北方的男女大防并不太看重,但贺兰定还是感觉当着丈夫的面与妻子做太多交流不太合适。
“不用你送,我照价给钱。”娄昭君却没察觉出贺兰定的避嫌,继续道,“多给我几条,我给家中姐妹和嫂子送去。”
将三人送走,贺兰定松了一口气,心道,高欢喜欢得难道是娄氏这般天真活泼的小女孩儿?真看不出来啊。贺兰定还以为高欢喜欢的大家闺秀的类型。
心中吐槽几句,贺兰定便将此事抛到脑后,心道,管他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自己反正坚决不会沾惹小学生的。
正月过去,天气一下子和缓了不少。虽然依旧是滴水成冻的冷,但那割刀子似的北风停歇了许多。南地北上的第一批商队就是这个时候抵达的。
怀朔镇的客栈酒家不多,统共就两家。商队的到来顿时让惨淡了一整个冬日的客栈热闹起来,从大堂到后厨,整日都是热气腾腾的。
“你们这儿豆福羹才十钱一盆?!”看着洗脸盆子大的豆福羹,客商瞪大了眼睛,要知道在他们那儿,巴掌大小的一块豆福就要二十枚钱!
“您吃好!”店小二喜气洋洋,铺子里生意好,他们的赏钱也多,每日都是喜气洋洋的。
店小二高兴介绍着店里的新菜品,“您一定要尝尝这羊汤冻豆福,和普通的豆福羹可不一样。”
“冻豆福?”
“是呢,这可是季节限定菜,只有冬天才能吃上。”
“能有什么不一样?”客商不以为然,盛起一勺子,连汤带料一同塞进嘴巴。
鲜甜的羊汤入肚,如一股暖流冲击着肺腑,连四肢百骸都舒张开了。咀嚼两小,所谓的冻豆福一抿而化,如积雪消融,豆子的清香裹挟着羊肉的鲜美在口腔中爆开——神仙一般的舒爽享受!
客商也顾不得评价发言了,闷头干饭,吨吨吨干完一盆羊汤冻豆福。吃完打了个饱嗝道,“这汤羹值百钱!”
暴殄天物!客商只叹北地贫贱,连带着珍奇的豆福都贱卖了。
又征服了一个食客,店小二冲前台打算盘的库姆使了个眼色:看吧!又是个没见识的家伙!
库姆抿嘴一笑,心道,不是这些走南闯北的商人没见识,而是郎主超出他们太多太多,衬托之下才显得这些外地客商没见识了。
手上拨打着算盘,库姆的目光扫过宾朋满座的客栈大堂,心中焦急:自己得更加努力的学习,早日出师,把贺兰食肆给支起来,为部落、为郎主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