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霄和姜岁一并走过去,于石桌两侧入座。
已是六月夏日,今天白日里旭阳高照,热烈了一整日,晚风中已没了前几日的凉意,反而夹杂着几分热意。
旁侧莲花池中莲花已初绽,偶尔蜻蜓立于花尖。姜岁饮茶一杯,慢慢舒缓气息。她拿起筷子,直接夹起一颗虾仁入口,慢条斯理咀嚼着。
傅凌霄见她喜欢这道清炒虾仁,于是将那道菜的位置更换到她面前。她愣了下,继而抬起头,朝对面之人笑了下。
傅凌霄问:“今日你去姜府,与家人可聊的愉快?”
姜岁咀嚼的动作顿了顿,随之恢复,将口中食物咽下。她道:“还行吧。他们送了我不少药材,我看过了,都不便宜呢。”
“他们是你父母,你身体不好,他们为你寻些药材是理所当然的。”傅凌霄给她已空的茶杯中添上新茶:“你许久没回去,此前又经历过危险,之后又去寒山寺静养一月,他们一定很担心你。”
姜岁笑了笑:“是该好好谢谢他们。”
她拿过旁边的小碗,舀出一小碗鱼汤放去傅凌霄手边。
傅凌霄眼底掠起一抹惊讶,但很快化为笑意。他端起姜岁为她盛的那碗鱼汤,用勺子舀着喝。
成亲以来,两人很少坐在一起吃饭。像这般平和安静一同吃东西,对于时常忙碌得深夜方归的傅凌霄而言,更是难得。
姜岁胃口小,很快就吃饱,饭后舀了半碗鱼汤,慢慢喝着。
傅凌霄在外忙了一天,午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会儿是真饿了,吃的不少,但吃相文雅,即使在诏刑司办事多年,有着雷厉风行的作风,可仍保留着作为王府世子的体面礼数。
姜岁放下汤碗后,便看着他。
注意到她的目光,傅凌霄问:“看什么?”
“我在想,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姜岁眨了眨眼,神色平静:“有时候,人不像是外表所见到的那般,故意藏着的那部分是见不到的。”
傅凌霄挑了下眉:“你既说了是藏着的那部分,那你这样直接用眼睛看,如何能看得到?”
姜岁想了想:“那确实是难以用眼睛看到。”
她看着傅凌霄,直接询问:“那你自己觉得,你是个怎么样的人?”
傅凌霄失笑,筷子稍稍放下:“我觉得,我应该是个挺无趣的人。”
自从母亲离世后,他的生活就变得无趣而乏味,每日要做的事不少,除去他自愿习武一事,其余的都是因为他这个世子身份所要求他必须去做的。即使他做得很好,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长大后,掌管诏刑司,做着他人觉得无趣的差事,几乎日复一日的进行翻阅卷宗、文书,审问犯人,查找线索,抓捕犯人这样的事。生活中,甚少乐趣。
他的性子也随着这样的生活而改变。城中那些关于他的传言,真假参半。
傅凌霄反问过去:“不过,你这般问我,如何知晓我所说之言是真是假?万一我说的是假话呢?”
“这个嘛,”姜岁抬左手托腮,视线依旧落在傅凌霄脸上:“我自然会自己分辨。”
傅凌霄眼神温和,轻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