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需要我帮你寻找线索么?”
临别时,方渡轻声问木灵生。
木灵生点头。
她从内心不愿方渡沾染太多凡尘是非。这些血腥的往事,由她一人承担便好。
“先生请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我但凡莽撞一分,也不会在这璧海宗停留这么多年了。”
这倒是小人参自肺腑的实话。她不是冒失的人。
方渡只是叹气。
“活了一把年纪,但我有时候还是幻想,要是时光能够倒流就好了,让你变回那个什么都不想,只会傻笑的人参。”
木灵生忍俊不禁,眼睛眯起来,藏起眼底的泪水。
“我可还记着仇呢。我初到无名山,就那个悬崖,先生把我反复扔下去,叫我爬了好多次。”
往事不可追。
木灵生近来经常做梦,梦见的就是无名山的那道耸立的悬崖,上面有许多长短不一的藤蔓。
她攀着一根最粗的藤,脚踩着山崖,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爬。
但每当即将爬到顶部时,藤蔓啪地断掉。木灵生惊叫一声,又重重地砸向地面。
很痛,每次把她痛醒,她的眼角都有泪。
这个梦的预兆很不好,木灵生知道,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对方渡透露半分。
“先生,山高路远,一路慢行,我只能送到这里了。”
木灵生站在望海峰的山脚,对着方渡和傅云擎挥挥手,海浪声不绝于耳。
方渡转身后,仿佛察觉到什么,又向后望了一眼木灵生。
那时方渡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他们相见的倒数第二面,等到下一次见面,就是诀别。
望海峰的枫叶落了满地,方渡此时心里想的是,如果真要扫,不知那小人参,要扫到何年何月去。
“居士,走么?”
傅云擎看出方渡脸上的一丝不舍,问他是否要就此离开。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这小小的璧海宗,荡平了也无所谓。小萝卜顾虑太多,她年轻没经验,总是想吃没必要的苦。”
傅云擎做事直来直去,这点和他哥不一样。傅云若思虑颇深,瞻前想后。他们虽然是兄弟,但为人处事有太多截然不同之处。方渡初时觉得有趣,又难免思念起故人。
“既然灵生说了不叫我们插手,那我们就不要多管闲事,这是她自己的因果。”
方渡将之前那根引路的竹签收好,随手抽了一根长长的草,手指叠来叠去。
傅云擎关注着他的举动,被他手中那渐渐成型的小东西吸引。
又冷不防来一句——
“居士方才是不是又念起我的兄长?”
话一出口,虽然在问,但语气很笃定。
“没有。”
方渡随口否认着。倒不是他有意隐瞒,而是一旦承认了,他这耳朵根子就别想清净。
然而即便方渡否认,傅云擎还是不依不饶。
“居士绝对是在想兄长。一定的。”
“真没有。”
方渡还是回没有。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下了山。方渡手中多出一只活灵活现的草鹤。他轻吹一口气,那鹤便飞走了。
草鹤在空中转了个弯,又向望海峰飞去,落在了木灵生的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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