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娉婷勾唇一笑,韩擎这小子当真阴险,连他爹都要算计,日后定不能落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否则岂不是要被他要挟死?
韩铎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碗里,她随口夹起来吃了。这才慢条斯理道:“父亲教训得是,倒是儿媳失了分寸,既然如此,今晚便不查了,明日再继续,幼荷先好好休息休息。”
这话一出,白幼荷眼里多了点失望,她其实心里还盘算好了怎么用她方才想的新方法查账目,定然比现在查得更快。
可这桌上也没她说话的份儿,只好默默放空,嘴巴里忽然被塞进一块鱼肉,她侧头一看,才瞧见是韩擎塞的。韩擎十分满意,低声对她道:“吃吧,刺都挑完了。”
白幼荷把绵软的鱼肉咽进肚子里,抬头便看见左娉婷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已,左娉婷朱唇未启,开口道:“我与幼荷投缘得紧,正好今晚铎大爷也不在我屋里,不如幼荷同我一块住,我们妯娌二人说说体已话可好?”
她这话说到最后,眼神已经转向了韩擎,一双凤眸微微眯着,一副了然的样子看着韩擎。
韩擎眼神细不可察地变了变,
他大嫂这个女人,不简单,是个心思缜密的,此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已,显然是已经看穿了他在桌上唱的这一出双簧。
这大嫂只长他们七八岁,却极为精明强干,家里大事小情手拿把掐,连老夫人都要乖乖听她的话。
不过她也是一心为了韩家好,为人又爽快公正,所以家里人对她倒都只敬无怨。
左娉婷一笑,又看向白幼荷:“怎么样,幼荷?”
白幼荷刚要说好,嘴里又被韩擎塞进一块已经挑好刺的鱼肉,
韩擎看着她,眸色深深,轻声道:“大小姐,食不言,寝不语。你和嫂子同寝还说话,不合规矩。”
白幼荷咬着鱼肉,心想韩擎在床上倒是话多得让人想将他的嘴黏住。
她好不容易把肉咽下去,刚要开口,嘴里又被韩擎手疾眼快地塞了一块小年糕。
左娉婷看着韩擎这一口口喂人的架势,大有一直拖到这顿饭吃完都不让白幼荷开口的架势,这才发现自已刁难韩擎,受罪的只有白幼荷,这才松口道:“行了,弟妹还是回侯爷房里睡吧,免得吃撑着睡不着。”
白幼荷只好点了点头,食不言寝不语,她嘴里有东西的时候,一向是不说话的。
这一顿饭吃得风起云涌,尔虞我诈,然而白幼荷全然不知,被韩擎拉着进了他少年时的住处。
房门一关,这才把人揽进怀里,高挺鼻梁凑到颈边,闻到熟悉的暖香,这才放松下来,低着头在她耳侧问:“……娇娇昨日想我没有?”
皇后
白幼荷听他沉声唤出那两个字,脸色微微一红,扭过头去道:“……我没有小字的。”
韩擎微微蹙眉,把人抱在自已腿上:“嘶……是问你想没想我。”
白幼荷看着他,两人凑得极近,他英挺的眉在眉心挤出一点痕迹,眼神也带了点不依不饶的架势,他抬腿颠了她一下:“嗯?问你呢。”
白幼荷酝酿许久,到底点不下这个头。
漂亮的木头美人就这么僵硬地坐在他怀里不动,
韩擎看了她一会儿,冷声道:“不想是吧?行,你倒会给自已找麻烦,本候原想着你今日累,放过你一马的。”
白幼荷微微抽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有点后悔。可惜后悔已经晚了,韩擎低头咬住她的唇瓣,伸手拖着腿根把拉得离自已更近,眼里没什么情绪,神色沉沉地道:“一会儿要你亲口说想。”
毕竟是在韩将军府,韩擎想着,白幼荷第二日要见人的,她肯定不想折腾的太惨,定然要跟自已服软,可真到最后也没在她嘴里听到那句“想你了”。
哪怕是红着眼圈咬着唇也不说,身子软得一滩水似的,嘴倒是比石头都硬,眼神坚毅得跟他在北漠抓到的俘虏有一拼了。大有一点要英勇就义的感觉在其中,最后闹得两个人都有点僵,韩擎也不是个能服软的,折腾到后半夜还在问,白幼荷的犟劲儿上来了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最后谁也没给谁个痛快,韩擎硬生生忍着出去了,自已去洗了个冷水澡冷静下来,回来一看白幼荷已经累得睡着了。
这件事第二天,韩擎早早就走了,生怕醒了见着白幼荷脸上挂不住,刚好了不到两日,俩人又开始冷战起来。
西山校场山下的小酒铺子里,一桌子的韩擎的手下亲兵,围着李将军开始诉苦韩擎近日是如何变态。
李将军在一边儿喝得一脸黑线,他今日就是闲的,下了朝以后听人说韩擎这边新养出来一批好马,想过来白嫖一匹,结果就撞上这么一群怨种。
他倒是只喝了一杯,这些人倒是一杯接一杯。
而他们口中那个大魔头,训完兵直接奔刑部去了,不知道刑部的人又要遭受什么折磨。
李将军在一边看热闹,心想从前在漠北韩擎就不太喝酒,因为他原本就年轻,话又少,一天冷着个脸,看谁都像别人欠他钱了一样,是以他们这些老一辈都很爱逗他,非要拉他去喝酒。
结果根本劝不下去,他就是不喝,在一边看着,冷着脸擦自已的剑。
那时候他刚入军中,还不太会跟一大伙男人相处,听说他从前在山里只跟着他师傅一人,三年来下山的次数都很少,山中又清苦,有饭吃就不错了,自然不喝酒,话也那么少。
倒像个独行的少年侠客似的,
后来他们天天带着他,打猎也带,上阵杀敌也带,吃肉喝酒也带,花了两年多,好歹是把这头小狼养熟了一些。韩擎这个人是值得他们当兄弟去付出的,他话虽然少,但认定了谁是朋友,当真是会为之拼命,从来没有掉过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