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擎叫了身边的两个卫兵:“:现在就回宫里问有没有人瞧见夫人。”
他转身要往宫里走,忽然看见不远处两个一身红衣的锦衣卫三阶校尉,表情微微变了一瞬,走了过去。
韩府门口,巷子外。
沈嚣将马车停在巷口,开口对轿子里的人说:“你回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白幼荷提着裙子下了车,抬头看了沈嚣一眼:“沈大人,多谢你。”
沈嚣没什么表情:“不必,方才你说帮了这次,我便不欠你,我不认,这次不算,我仍欠着。”
白幼荷有些无奈:“当年帮大人最多的是公主,若非打着公主的旗号,我的话在禁军里也没什么作用,沈大人能够还公主一个真相,便是不欠公主了。”
她说起公主二字,仍旧是眼圈骤然一红,尽力咬牙忍着让声音没有发颤。
沈嚣无声地叹口气:“我记着公主恩情。”
白幼荷抿了抿唇,一阵夜风吹过去,这小巷子里十分昏暗,只有马车上一盏灯笼盈盈地亮着,照在二人的脚面上,把白幼荷雪白的裙裾染上一层淡黄色。
沈嚣忽然心里一动,他很想问出自他回来以后藏了很久的那个问题。
当年他没有一丝一毫举动,因为他觉得白幼荷喜欢方雁迟,就算他用了计策强取豪夺,她心也不再他这里,得等她自已看透了方雁迟嘴脸,心灰意冷,他才能表露心意。
可偏偏有韩擎这样的莽夫,不分青红皂白,在这时候横插一脚,打乱了他全部计划。
白幼荷转身要走,沈嚣忽然咬了咬牙,在她身后唤了一句:“幼荷!”
白幼荷转过头来,沈嚣继续道:“倘若……”
他话未出口,拐角处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两三个人骑着马从拐角处绕出来,为首马上到正是韩擎,他勒了缰绳,停在路口,马儿骤然急停,在原地踱步半圈,韩擎翻身下了马。
白幼荷一瞬间看清了马上人身影,心中略有些慌,下意识往沈嚣身后躲了躲,对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躲什么?”
敷衍
白幼荷心中咯噔一声,完了。
韩擎带着人走过来:“沈大人。”
沈嚣转头,伸手挡在白幼荷身前,不过这一瞬间的动作,顷刻间刺痛了韩擎的眼睛,他蹙着眉看向白幼荷:“过来。”
白幼荷抿了抿嘴唇,看了看周围,西南门也是偏门,平日里晚上都要落钥,顾无人出入,不知道韩擎怎么会偏偏知道她要在这边出来,又在这边等着。
白幼荷慢慢走过去,站在韩擎身边,刚要开口解释:“夫君……”
韩擎刚准备质问沈嚣,却被他身边这一小声夫君叫得一愣,旋即低头:“嗯?”
白幼荷拉了拉他衣袖:“是我自已要过来,恰好碰上沈大人,沈大人怕人瞧见我擅入宫门,这才带我走了这条路。”
韩擎周身的戾气被那一句话叫软了一半,可仍留着一半盯着沈嚣:“大人夜里不巡执宫门,倒有空送本侯夫人出宫。”
沈嚣微微勾了勾唇:“侯爷要务在身,自然无暇顾及这些小事。”
韩擎咬了咬后槽牙,这小子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倒显得他根本不在乎自已夫人的死活了。他方才听那两个锦衣卫说说好像看见他们指挥使带着个宫女从西南门绕出去了,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西南门就是平日里锦衣卫私下离宫时专门走的小门,不必报备给宫内值夜之人,算是他沈嚣的私权范围之内。他不过想了两秒,便立刻往回走找人。
没想到还真叫他堵住了。
他伸手揽过白幼荷,开口道:“多谢沈大人,我二人便不打扰了。”
二人刚一转身,沈嚣忽然在后面叫了一句:“幼荷。”
白幼荷转过头去,
沈嚣开口道:“东西我会替你查明,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淡淡看了韩擎一眼,转身上了马车向巷子外而去。
尚未等白幼荷有半分解释的功夫,她脚下骤然悬空,立刻天旋地转地被人扛在了背上,往府里走去。
白幼荷立刻脸色一红:“侯爷!……”
韩擎仿佛没听到一般扛着人边走边问:
“东西?什么东西?你进宫是为了公主的事?为什么不找我,偏要找他?嗯?白幼荷?”
一边问一边越凑越近,语气里分明带着压抑了十分的怒意。
韩擎身上有些血腥味,凑近了才觉得清晰,她微微蹙着眉:“侯爷,你听妾解释……”
“侯爷?”
白幼荷咬着牙:“夫君,是,是为了公主,我只怕陛下出事,公主的事无人伸冤,当真是碰巧遇上了沈大人,我,我想着侯爷定然有大事要忙……”
她的手忽然被韩擎捞起来,朦胧灯火中,韩擎看清了白幼荷手上的一大片红肿,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烫伤了,他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不碍事,只是蜡烛而已……”
“他给你弄的?”
“侯爷!”白幼荷脸色一变:“沈大人怎么可能伤我?”
韩擎高大的身形僵硬在卧房门口,忽然顿了顿脚步。
他今晚的确有些险,魏西王余党在京中训练了不少好手,处理起来有些困难,可他始终清楚地知道一切都在掌控之内,今晚见刀见血,连夜亲手杀了皇后,这骤然的宫变没有丝毫乱他心神。可此刻他忽然前所未有地慌了起来。
如果他日白幼荷的父亲重回相位,聪明如白幼荷,定然能从这一切里慢慢明白过来白家原本的倒台也只是一场皇帝的一步虚棋,到那时,她会不会恨自已趁火打劫?